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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惊风烈焰青蓝紫 四象四侯齐聚首

清早日出。

比所有人提早一步,风不语给风家送去的第一份寿礼:是昨夜里那份令宋川、风廷、风不耻三人惶恐不安,痛苦煎熬的黑暗黎明。

翼虎侯一腔怒火无处宣泄,命金虎卫们将三人的起居之所围得水泄不通,谁也别想拿走任何一件沾染了三人气息的物件,哪怕是一根发丝,一张厕纸。

人群中,早早便得手的雷卷,没开席之前就将那根树枝偷出,却始终没能找到风不语。

此时,风不语正站在高楼顶上,江若眉和雒璃站在身边,手里捧着一面菱花虎纹镜。

风不语拿出从陶安村找来的破碗,缓缓放在铜镜前,用火折子烤,铜镜中缓缓出现当年拿着破碗,乞讨到风家门口的风廷的模样。

风不语缓缓举弓,命痕金芒一闪,轻抚臂膀蠢蠢欲动的白虎,再凝起一道紫色光矢,没有直接射向风家府宅,转身向相反的方向,射向天空,七彩命弦嗡鸣轻震,紫色光矢遥若流星……。

复仇开始!

从风不语射出威力最大的惊风烈焰矢开始!

这道光矢的轨迹,将绕行人间一周,走过它能走的最长距离!

烧完风不耻亲手写下的诗,第二矢,青色光矢跟在紫色光矢之后,安静得消失在云端。

烧完宋川脏臭的被褥碎片,第三矢,蓝色光矢跟着先前两道光矢,穿透层云,悄然隐遁。

风不语将菱花虎纹镜收入匣中,双手缓缓伸向雒璃和江若眉,她们把眼泪擦干,扶住风不语的手臂,放在肩头,纵身跃下楼顶。

江毕年的马车正停在楼下,揭开车帘,江若眉率先上车,伸手将二人拽入车厢。

风不语静静躺在雒璃腿上,从怀里掏出手帕。

雒璃莞尔一笑,轻轻盖在他脸上。

江若眉笑了笑,一抹红霞飞上脸颊,退出车厢,坐在车前,低声道:“爹,不语射偏了!”

江毕年缓缓伸出三根手指头,摇摇头道:“臭小子竟能想到反向射出烈焰矢,不简单!”

江若眉不解:“南辕北辙,能射中才怪!”

江毕年笑了笑,没再说话。他一辈子都不曾轻视任何人,任何力量,尤其是能盘踞凤凰城,雄踞不倒的四象白虎,金翼风家!

江若眉又问:“咱家怎么会有风家的铜镜?”

江毕年道:“那是风延娶你姑母给的彩礼!”

江若眉感慨道:“真抠门!”

江毕年笑了笑道:“当心不语听见……”

江若眉皱了皱眉头:“那风家把铜镜给了咱家,玄天弓岂不是没用了?”

江毕年指了指江若眉的额头,心情大好:“谁说风家只有一块铜镜?咱家的是雌镜,风家的是块雄镜!”

江若眉惊讶道:“啊?铜镜也有雌雄之分?哪个更厉害?”

江毕年笑道:“各有各的厉害!”

江若眉吐了吐舌头,高声喊道:“起驾咯!爹!”

江毕年扬起长鞭,一声清脆响亮的鞭声久久回荡在凤凰城上空。

……

风家门前车马喧嚣,高朋满座。

同时公布了一个重大决定:借翼虎侯大寿,在众人的见证下,风家新一代侯爷也将在四位年轻的风家子弟中诞生。

马车轻快,停在风家门前。

门口负责接迎的门子,远远看见江毕年亲自赶车,连忙向内通禀。

风不耻冒名顶替风不语,代父出门迎接。

风不耻看见江毕年坐在马车上,连忙搬了马凳,亲手放在车厢下,恭手作揖,跪地叩拜:“不语不日归家,未及前往拜见舅父,请您责罚!”

江毕年起身,从容走下马凳:“你久不在凤凰城,今日相见,舅舅心中十分欢慰,快快请起!眉儿,快来见过你不语表弟!”

江若眉盈盈起身,跟在父亲身后,见眼前少年的模样竟和风不语生的极为相像,就连他那副色眯眯滴溜溜乱转的眼睛,也深得了风不语在八里寨时的精髓:“若眉不请自来,特地讨两杯寿酒……表弟,最近可好!”

风不耻起身,伸手想去拉江若眉的手,不料被她无视,快步跟在江毕年身后。

风动车帘,轻掀一角。

风不语静静躺在雒璃柔软的腿上,隔着丝帕,看着得意洋洋的风不耻,嘴角缓缓生起一抹狞笑,一如风不耻在舍身雒台前的阴狠模样。

风不耻扑空,脸上浮起轻荡坏笑,尴尬收手,从车帘缝隙瞥了一眼,什么也没看见。

他转身笑着,抢在江毕年身前,邀进府门。

江若眉轻轻吹响口哨,马车颇通人性,载着雒璃和风不语驶向专供随从进府的后门。

车窗的帘子颠簸了一下,折落在马车的窗框上。正巧雒辰驱马从旁边经过,余光落在雒璃整理窗帘的手臂上。

雒辰见车内那只玉腕,腕间系着红绳,红绳千结,一眼就认出是雒璃的贴身之物,不由疑心大起:小璃最近行踪诡秘,少言寡语,心事极重。此时应在风府护卫,又怎么会出现在江家的马车上?可能是我多疑了吧……

门子唱喏:“望海侯舅爷江毕年,女公子江若眉到……”

众人翘首张望,大概都在想,谁说风江两家不和,毕竟是姻亲,说到底都是家事,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这不,谣言不攻自破了……

江家的马车消失在院墙拐角处。

雒辰继续骑马巡探,转了几圈,问了几人,都说不曾见过雒璃。

雒辰立刻纵马去寻江家马车,撩开车帘,里面空无一人,再向门内张望,一眼便认出了雒璃的背影,奇怪的是,她换了身衣服,身边还紧紧跟着一个隐约熟悉的背影。

一旁门子碰了碰雒辰的胳膊,低声道:“劳您挪几步,挡着门了……”

雒辰正出神,忙向前走了几步,回身上马,使劲揉了揉眼睛,嘀咕道:“方才在门口见少主迎客,定不会和雒璃出现在后院,难道是我眼花了?”

少时,雷观带着雷卷进了风家大门。

门子唱喏:“紫蟒侯雷观,公子雷卷到……”

江毕年回身望向雷观,雷卷早鬼魅般站在江若眉身边,低声道:“眉姐姐,你见着不……他了吗?”

江若眉清冷低语:“他在后院,你当心看好!”言下之意,若风不语稍有差池,她可不会心慈手软。

雷卷悄悄隐入人群去寻风不语。

雷观看在眼里,暗中叹气骂道:“雷家怎么出了这么个不成器的家伙!”

江若眉撞见雷观凌厉的眼神,微微欠身施礼。

雷观长舒一口气,稍稍点头,算是回礼。

心中暗道:“臭小子眼光不错,怪不得呢,原来心思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嘿,别说,还颇有几分当年老子的不羁神韵……”

雷观不敢久看,匆匆移开目光。

临行前,家里向来温顺的河东狮特地警告过,告诫他保持克制,不许与任何成年女眷有任何接触……只这一眼,雷观隐约生出些不详的预感。

偷摸环视一扫,心里哇凉哇凉的,好像所有人都在刻意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雷观忙端起茶杯,慌乱中打翻盖碗,反倒招惹了更多人的注目。

这时,门口又传来门子唱喏:“赤炼侯祝让,女公子祝新叶到!”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门口,纷纷打着招呼,祝家可了不得,既是半个财神爷,又是半个寿星,人称祝半城!

祝让满脸红光,给人拿丹药当饭吃,过度滋补的感觉;圆圆的脑袋在肚满肥肠的大肚子面前,显得格外滑稽,他正频频举起胖嘟嘟的手,朝众人依次回礼;原本宽大的丹服撑得满满当当,显然是找不到更为宽松的衣服,也可能是刚从丹炉房里出来。

祝让的成功绝非偶然,简直就是勤劳致富的楷模。

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丹房劳作,很少应酬,人也随和。

祝新叶在父亲身边,像极了一根风姿妖娆的扁担立在水缸旁,尤以火爆脾气声名远扬,父女两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家人。

有些见识的人都知道,祝新叶的腰,祝新枝的娇,祝新花的刀……凤凰城鼎鼎大名的祝家三千金,每位皆是倾城绝色,各有千秋的人间尤物。

倒是祝让,为了迎合猫父无虎女的舆情,请求大家喊他霹雳火,还真是邪门,自从有了这个自创的绰号,祝让像被人抽走了生气那根筋,天塌下来也不见他掉脸子,一年到头也不见他大声说话。

久而久之,人们都叫他火菩萨……祝新叶反倒越发暴戾,背地里都管她叫火霹雳……

祝新叶朝满座客人扫了一眼,径直坐在江若眉身旁的空座,用她炽热的眼神上下打量,嘴里不停发出啧啧的惊叹声。

祝让一路和江毕年、雷观等一众老熟人挨个打招呼,最后站在一张足足有两个座位宽的椅子上坐下,脸上带着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堆笑。

雷观端着新茶,往祝让跟前凑了凑,笑道:“耽搁祝兄发财,今天可要多喝几杯,补偿补偿……”

祝让轻轻拍了拍雷观的手背,低声笑道:“雷兄见笑,翼虎侯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雷观装出不开心的样子,故意道:“哦,翼虎侯的面子是面子,我和望江侯的面子就可以不给的吗?”

祝让连忙起身,对着江毕年和雷观连连作揖,口中不停道歉:“江兄请恕罪……雷兄请恕罪……”

江毕年忙扶住祝让,和颜悦色:“祝兄,您这是干嘛?”

雷观不如江毕年厚道,就喜欢捉弄老实人。

江若眉掩嘴轻笑,祝让憨态可掬,确实看着喜庆。

祝新叶看在眼里,气呼呼的站起身,正要发作,江若眉忙拉了拉她的手:“新叶妹妹,他们老一辈打趣,咱看看热闹就好……不用那么认真……”

祝新叶右手放在一鼓一鼓的胸口,长舒一口气,强按怒火,尽力克制,扭头回击江若眉的好意:“敢情捉弄的不是你爹……”

江若眉笑了笑:“他可是凤凰城朱雀赤霄祝家的赤炼侯哦,妹妹若此时强出头,反倒会拂了祝侯爷的颜面……”

祝新叶重新坐好,双手捧住江若眉的手,急切道:“眉姐姐,你教教我,你说我怎么老是控制不住自己这该死的脾气!”

江若眉笑了笑道:“我觉得新叶妹妹率真赤诚,不见得是坏事!发脾气之前,要是能等待片刻,那就更好了……”

祝新叶点点头,“眉姐姐说的对!越生气,就越要冷静!”

说话间,宋川清了清嘶哑的喉咙,以摘星人的身份,尽量高声道:“诸位,生时如意,日沐芳居,百鸟尽朝,齐贺多寿!翼虎侯感谢众亲友赏脸,特备薄酒,还请尽欢!”

众人起身,齐齐朝翼虎侯道贺。

翼虎侯躲在黑色披风下,拱手回礼。

酒过三巡,宋川招呼八名风家子弟穿着披风,鱼贯走来,八名弟子中,只有四名参加遴选,其余四人则为助兴、掩护。

下人将系着红花的玄天神弓抬出,宋川道:“借翼虎侯寿辰,风家将在众多亲友的见证下,秉承公正,从八名弟子中,选出下一任翼虎侯!”

众人高声欢呼,凤凰城四象殿,最数风家神秘,翼虎侯从不会以真面目示人,永远都躲在一件特制的披风下。

这次破例公开遴选下任翼虎侯的过程,皆因风不语胆大妄为,烧毁了两处风家村落,很明显就是冲着翼虎侯来的。

也正是风不语复仇宣战,令宋川和翼虎侯深感不安,这才把凤凰城豪门望族一并请来。

就算仇家实力再大,也没胆量同整个凤凰城为敌,也算避其锋芒的最佳办法。

表面上是为了给风家立威,其实是风廷要替儿子风不耻争取尽可能多的成长时间。

只不过,风不语也算准了,他要重掌风家,堂堂正正的回来!

他要复仇,让凤凰城所有人都看清仇人的血!也让天下人看见妖魔邪佞的下场!

心箭不冷,雷霆不怒!

以风家之惊风烈焰矢,射杀觊觎风家隐秘的邪祟,惊矢之时,血溅当场,是为风不语睚眦必报之心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