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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辨真相不语盗信 心相通雒璃投亲

窗外三更鼓响,风不语穿好夜行衣,正要出门。

雷卷也拿出夜行衣,死活要和风不语同去。

风不语道:“我去见个故人,你去了碍事!”

雷卷瞬间拉下脸,扯开嗓门像半夜被黄鼠狼惊了的公鸡:“来人呐……”

风不语气得没脾气,急忙捂住雷卷的嘴:“雷兄!请随我一起去吧!”

雷卷得意道:“周围都是我的人,胆敢扔下我,我就让五十个人天天跟着你,准保你什么都别想干!”

风不语叹了口气道:“请!风某服了!”

雷卷大笑:“保护凤凰城,雷卷一马当先!”

风不语看着雷卷的背影无奈:交友果然要慎重!

二人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摸到一处小院,这是雒璃的住所。

他要把风不耻给雒璃的那首诗拿回来。

三更后,雒璃当值,肯定不在家。

风不语正要进院,却被雷卷拦住。

雷卷低声道:“好好看,好好学,这招叫投石问路!捡块石头给我!”

风不语从路边捡起一块石头,递给雷卷。

石头太重,雷卷有些出乎意料,差点脱手,急忙解释:“这么大的石头,如果扔出去,街坊四邻肯定就被惊着了呀!有经验的人,还能听出来扔石头的方向,这时候出门追来,不就暴露了吗?咱是不是跑也跑不掉了?”

风不语急忙把手里更大的一块石头缓缓放回原处,连连点头:“雷兄经验丰富,确实老道!”

雷卷被夸得心虚,感觉后背凉嗖嗖的,心里直发慌,暗想:真●山货!

雷卷按住风不语,看了看小屋烟囱的位置,自己摸了块小石头,反手打进小院窗内。

只听石头落在锅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良久不见屋内动静,又拿了块小石头,打进窗内,这次石头落在碗里,声音不大,却无异常。

雷卷低声道:“知道吗?夜里灶台上的动静声响最大,也是猫鼠经常出没的地方,不会惊扰四邻,声音却大到足够惊醒熟睡的主人!”

风不语点头称是,嘀咕道:“想不到做贼也有这么多的讲究,雷兄,你真……!”风不语一时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赞美之词。

雷卷猫在墙边,又道:“若屋里主人惊醒,必先点灯,若窗边不见光亮,那便是屋内无人!”

风不语把脑袋凑过来,低声道:“没人!”

二人轻手轻脚翻过院墙,果然没错,门上挂着锁,风不语低声道:“若开始便查看门上是否有锁,是不是第一时间便可确定,屋内是否有人?”

雷卷咽了咽口水:“你若不投石问路,不进院子,又怎么看得到门上是否锁?”

风不语伸出漆黑的大拇指。

雷卷从怀里掏出两根细细的铁条塞进锁孔,风不语还没来得及问铁条是何物,锁已被打开,雷卷小心将门锁放在地上,又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瓶,对着两边门枢倒出些液体,等在门外,拦住风不语推门的手,低声道:“等等再推!”

风不语指着小瓶子问道:“这是何物?”

雷卷低声道:“灯油……”

风不语还是不解:“为什么?”

雷卷耐心解释:“灯油倒入门枢,开门便没有声音……”

风不语彻底被折服,术业有专攻呀……等等,谁说从没当过小贼,还要保护凤凰城一方平安来着?

雷卷见风不语表情怪异,扬了扬手里的铁条,低声道:“别误会,这东西用着方便,不用带那么多钥匙……就算是一千把锁,用这一把钥匙就够了,是不是很方便?”

风不语再次伸出大拇指:确实方便!

推开门,屋内飘散着淡淡的香味,闻着这熟悉的香味,风不语知道找对了地方。

风不语正在找屋内灯盏,身边却亮起一闪一闪的微弱火光。

雷卷正吹亮火折,屋子不大,却拾掇得干净整洁。

房正长桌上摆着两块灵牌,一块写着“故显考雒公讳台之灵位”,另一块写着“故显妣江氏孺人之灵位”。

雷卷撞了撞风不语,低声道:“要找何物?”

风不语忙将目光从灵位上挪开,暗道:雒台也娶了江家女子为妻?怎会如此巧合?

正想着,听雷卷问话,忙回道:“一张纸,写着一手诗,开篇为绿云二字!”

雷卷听完,递给风不语一个吹亮的火折子,转身向右边房内去寻。

风不语去了左边房内,看起来这是雒璃的闺房,与她身上散发一样的香味更为浓重了些。

风不语立在床边,伸手翻开枕头,下面压着一只竹面具,看得风不语鼻子发酸,抓起面具,那日雒璃曾亲手为他戴上,他的耳畔还留存着她手指的温度。

风不语怅然若失,死死盯着面具上的青丝绳发呆。

雒璃简陋的梳妆台上,空无一物。

仔细打开妆台上的第一个抽屉,里面叠放着两张心形方胜。

第一张,是风不语亲笔写给雒璃的诗,但不是风不语的手笔,而是由雒璃誊抄。

第二张,雒璃亲笔写下风不语的名字。

第二个抽屉,一支简陋的竹钗下,压着一叠信笺,风不语读着他写给雒璃的思念,重新由雒璃誊抄写出,忍不住泪雨如注。

第三个抽屉,放着那首由风不耻亲笔誊抄的诗。这张纸显然被她揉成一团,撕碎后又重新贴补完好。

原来,关于风不语,雒璃记得与他一起的所有过往。

第一次相见时,雒璃发间系着青丝绳,面具上也是。

第二次相见时,雒璃将青丝绳换成银色绳,面具上也是银色绳。

第三次相见时,雒璃又将银色绳换成青丝绳,面具上也是青丝绳。

风不语忽然想到了什么,冲到灵位前,伸手触摸灵位上雒台的名字,指间一碾,漆字尚未干透!

风不语默默取走雒璃写着自己名字的那枚方胜,转身将面具放在枕头上面,低声道:“雷卷,我们走!”

雷卷跑出门外,等风不语出门,又将门锁挂好,这便悄摸离去。

雷卷刚翻出墙头,便忍不住说教:“风兄,做这行,切不可以名姓称呼,当心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

风不语此刻无暇玩闹,只是潦草的点了点头。

原路返回,跑得飞快。

雷卷跑得发狠,还是撵不上,只得纵身跃空,这才勉强不被甩掉。

二人换了衣服,风不语自顾坐在床边发呆,雷卷低声道:“我偷了块手帕,你呢?”

风不语一手扣住雷卷的手腕,伸手道:“给我!”

雷卷无奈,生怕把他惹急了,将手帕扔出。风不语像得了件宝贝,躺在床上,把手帕盖在脸上。

少时,雷卷熟睡。

风不语透过手帕,依稀看见雒璃身披银甲,搂着他的头,小心放在腿上……细细回味,终于将所有记忆和细节用一个假设存在的可能,拼凑成完整的一幕。

翼虎侯风廷夺了父亲风延的舍身,奉命以风延的身份执行暗杀任务,反被古三馗追杀。情急之下,请宋川前来接应。时风不语正与黑叔走在前往凤凰城的路上,黑叔故意驱赶牛车拖延时间,等待风廷和宋川在林道中上演魔宗古三馗败走的一幕。宋川虽然夺了神风摘星人宋河的舍身,却根本没有掌控星图的能力,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掩盖身份。同时盯着风家行踪的,可不止雷家,这场戏既要演给风不语,更要演给躲在暗处的眼睛。雒璃的出现并非巧合,而是宋川以风不语的喜好量身寻来的引梦之人。风不语对雒璃动了真情,再到死牢胁迫,风不语在三个月内完成了筑基开悟,传承命痕,领悟命弦的任务,逼迫计划提前至少三年!在慌乱的准备下,宋川和风廷被迫实施替风不耻谋划夺取风不语舍身的阴毒计划,而宋川的能力不足以把梦境的掌控范围扩大到整个凤凰城,这才给了雒台和风不语一线机会。雒璃初次入梦,便已将风不语的名字印在心骨,第二次入梦,雒台已悄悄见过女儿,并把这个即将发生的计划提前告诉了她,雒璃用头绳的细微差别,实为风不语传递消息;第三次入梦,风不语已从枯树秘境中找到了风家的秘密,雒台偷梁换柱,强行与风不语交换了身体;正如风不语所料,宋川始终把最核心的环节放在风家深宅内操办,掩人耳目。

从雒璃家中取到写着风不语名字的方胜,让他笃信,雒璃虽在梦中,却从未入梦,她的心始终属于风不语,而非风不耻!

雒台的灵牌,显然是雒璃新制的。她在殿外,虽然听不见,看不着,却一样饱受丧父之痛!!

当风不语耳边回响起雒台那句,“照顾好我们的雒璃”时,他的瞳孔燃起复仇的赤焰,他要用自己的方式宣战,复仇!!!

傍晚,风不耻送雒璃回家,立在高楼重檐之巅的风不语静静的看着。

风不耻戴着竹面具,隐在披风中,一步三回头,不舍离去。

雒璃站在院中,望向高楼,风不语方才站着的方向,久久伫立。

风不语跃上楼下备好的快马,朝城南纵马狂奔。

深夜,这匹快马又向城东疾驰,跨过那片尸横遍野的林道,耳边伴着空旷的鹤唳风声。

快马回来时,风不语的怀里抱着大黄小黄,身后是冲天烈焰。

……

次日凌晨,冥昭瞢闇。

两匹快马先后飞抵风家。

筹备多日的宋川、风廷、风不耻三人从熟睡中被惊醒。

高枕岂能无忧?

两匹马带来了两个消息。

风不耻长大的陶安村,风不语长大的八里寨。

两把大火从休门烧到死门。

宋川放声大哭,何人竟敢太岁头上动土,灭了神风摘星人满门?

风廷和风不耻惊惧到面目狰狞,陶安村不止有他一家老小,还有筹谋多年,费尽心机囤积的灵石和情报!

……

雒璃站在床边,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枕上的面具。

她知道,风不语已来过……

坐在妆台前,雒璃打开三个抽屉,仔细查看,最后看着被拿走的方胜,仿佛心也被人带走。

雒璃脑海里闪过父亲的叮嘱,立刻带着两尊灵牌、竹面具和那叠风不语写给自己的书信。

手里牢牢攥紧江府腰牌,扣响了北大街玄武墨海,望海侯江毕年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