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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富、惊恐、求饶……

预想的这些他们都未瞧见,反倒是无端生起一股恐惧之感。

邕州城乃是大宋南防边境,最繁华的一座城,如今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只有满满的荒芜。

刚办完丧事,城中撒了一地的黄纸,滚滚流淌的白烟,弥漫在人的眼前。

树叶沙沙作响,空阔无人的街道上,偶尔卷起一阵风来,让人愈发觉着后背发凉。

瞧此情形,和闻均言周旋过多次的林其,心中也有些发虚,猛地收敛笑容朝怀里的人瞧去。

“人呢。”

“自然是去埋伏你爹去了。”

闻均言话音刚落,林其突觉心口抽痛,本能的捂住胸口,直直地朝前栽了下去。

他还未来得及伸手,揪住她垂下来的衣角,便瘫软在地上成了一堆烂泥。

她笑,“七毒散中掺了一点蒙汗药,还觉着甜吗。”

“甜。”林其伴着满口的血腥味儿,执拗且偏执的吐出一个字。

林其带来的人,等不及反身去逃,敞开的城门忽地关上,藏着的暗影从隐秘的角落里,陆陆续续窜了出来。

片刻间两方人均杀红了眼,城中血腥弥漫,大火烧红了半边天。

“还有更甜的。”闻均言脸上的笑意更胜些。

林其心惊了一瞬。

他们也算老对手了。

她知他目中无人、向来自负。

他知她阴狠毒辣、嫉恶如仇。

论坏,他们是一路人,所以闻均言从他靴子里,摸出他的刀来捅他时,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

七年间这话闻均言听林其说了不下八百次,从没有一次觉得这样畅快,她轻轻一笑,“再过个一时半刻他突出重围来救你时,我倒希望他如你所说,千万别放过我,不管损失有多惨重,都能不竭余力来绞杀我,到时我只需要在前面设好埋伏,等着他来便好。”

“你算计我!”

“是。”闻均言一开始便没打算要走,“我一早便知军中有南下安插的探子,打算弃城而逃的消息也是我故意走漏的。”

“狠毒!”

闻均言眸光一冷,脸上的笑意尽数褪去,搬开林其的下颚,将一褐色的颗药丸,扔到了他嘴里,而后一字一句的道:“就算我再怎么狠毒,也比不过你们一星半点。”

闻均言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南下十六部,主力部队赶来的声音。

林其身上的蒙汗药褪去,可以轻微的移动身体,却无法让自己站起来,只能伸手拽住她的衣摆,无力的攥在手里。

“啊——额——”他拼命的想要说话,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闻均言将给他毒哑了。

等到了来人,闻均言利落站起身来,将弄脏的衣摆收回,用极其冷漠的神情,俯视着地上的蝼蚁。

她瞧了眼渐渐逼近的敌军,薄唇微启,淡漠的声音,冷得好似破开的寒冰,让人心寒意冷,“你爹若能幡然醒悟,早些与我合作,或许我还能救一救你。”

前提是他先追上来,让她杀些人解解怨气,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一刻钟后。

林正凛攻下邕州城,瞧见自己宝贝儿子的惨状,恨不得立马把闻均言抓回来,当着林其的面,将她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其儿你放心,爹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的。”

“啊——额——”

医师被叫来时,吓得当即腿软跪在了地上,佝偻着身躯,在林正凛暴躁的催促下,咽着口水,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瞧林其的伤口。

此时的林其除了一张俊脸是好的,其他地方全是刀口,浑身血肉模糊,手到没问题,脚胫还让人给挑断了,要多骇人有多骇人。

医师瞧了眼林其的惨状,视死如归似的单膝跪下,右手握成拳叩在胸口上,咬牙说道:“小王子的脚筋被人挑断了,奴医术不精,无法医治,还请达拉饶恕。”

达拉在南下是指王的意思。

林正凛老年得子,平日将林其宠得不得了,期盼着有朝一日他老了,争抢不动了,林其能继承他的雄风,继续压着南下的虎狼,没想到林其却如此轻易,便折在了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手里。

此仇不报非君子,非得打到她求爷爷告奶奶。

林正凛本想血洗邕州,让闻均言沉不住气自己出来,谁知搜遍城中不见一人。

“应是往三爪关跑了!”

“又跑了。”

林正凛提着刀追了一路,连闻均言的影子也没见着,反倒是被对方阴了好几次,又损失了许多人。

“大汗可要还继续追。”

“追!”林正凛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后半辈子都只能是个废人了,便心如刀绞般的疼。

损失过半林正凛还要追,他的手下明显有些犹豫。

“闻风都死了,怕个球!”不等对方辩解什么,林正凛拉出佩剑一刀砍过去,那人眼睛还未来得及睁大,头便掉在了地上,“追!”

瞧着敌军进了包围圈,闻均言发出了信号弹,林正凛勒住马,抬头望去,红烟散开,山石也在瞬息之间炸裂,箭雨密布,无处可躲。

虽然闻均言早有埋伏,但这一仗还是打得很吃力。

对方人多,闻均言刚开始还占着上风,等对方调整好状态,便开始想法子反咬了,两方撕扯间,便死了许多人。

“报,林正凛带了百数人,从西南口冲出了重围。”

“让他走,不必追。”

南下部落虽多,但一个小群体一个心思,再加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生存法则,便导致他们常年都在内战,争夺几乎从未有停息过。

林正凛此番能将他们都聚集在一起,统一行径,向闻军驻地,发动车轮战,想必是费了不少口舌。

现下事情败落,不只没捞到好处不说,各各部落还损失了不少精锐,势必会向林正凛讨要。

他回去反倒是好事。

位置就一个,大家都想坐,势必会大肆争夺一番。

但凡南下十六部内战,南防边境便可缓一口气,闻均言的目的便达成了。

闻均言又道:“跑出的就不用管了,将包围圈内的全部绞杀。”

“喏。”

五爷刚从敌方刀口上,把胳膊救回来,就瞧见浩浩荡荡的队伍朝这边行过来了。

打完了才来,黄花菜都凉了。

这会儿正是垂暮时分,薄薄的雪花从空中飘下来,一碰到地上的血水便化开了。

再过一会儿,血结了冰,雪落在上边便不会化了,渐渐的雪盖住了血迹。

方眼望去,白茫茫一片,不见半星红色,好似方才的战争从未有发生过一样似的。

“援兵怎停住了。”

“谁知道他们在搞什么。”

“可能是看戏没有看够吧。”

“也可能是轱辘坏了。”

军中议论声不断,偶尔传来一两句略带笑意的嘲笑与讥讽,笑着笑着眼里就有了泪。

众人渐渐地沉默了下来,“仗是打赢了,我们又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