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久到初舞阳的指尖几乎要把沙发边沿扣出痕迹。
最终,陈广开口了,声音低了不少,透着一丝为难,
“阁下怎么称呼?”
阳瑾初:“姓阳”
陈广:“……阳先生是吧?”
陈广:“您说得都在理,可这事儿……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
他语气转了个弯,少了方才的嚣张,添了些忌惮和掩饰,
“虽然我是现在陈家的话事人,但家里的老爷子,还没彻底放手。”
“靳弦这个人,一开始嘛!一个小明星而已被人看上,性子又硬不听话,也不是什么大角色,要是平时,我也不废这心思了,您这一句话的事,可能就掀篇了,”
“可这回——”
他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权衡着措辞,才继续道,
“我们家老爷子已经定了调子,我就算想给面子,也不能擅作主张不是?”
话音落下,阳瑾初唇角淡淡一勾。
“你是在顾虑金家吧?”
他不紧不慢反问,
语气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攻击性,却带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镇定气势。
陈广没有否认,
只是沉默着呼出一口气。
阳瑾初接着说,
“金家一切是都由金老爷子操盘。”
“可你知不知道,金老爷子想要景旻回金家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以为你把景旻太太的弟弟打成这样,是在帮金家?”
“不——你是在挑衅金家!”
他嗓音沉了些,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冷意,
“因为你现在帮金家,也是在给景旻回归金家加一笔账——到时候他真回去了……那可就是金家家主了,你现在挑衅他也是在挑衅未来的金家家主”
“我说的更明白些,你觉得到时成为金家家主的景旻会不会第一刀先拿你祭旗?”
话音落地的那一瞬,
电话那头“嘶”地一声,
有人明显倒吸了口冷气。
陈广沉默下来,像是真被这句话击中。
是啊,如果对方说的是真的?
他原以为这场“下马威”是卖个人情给金家,借机报复下景旻,
可一旦景旻真的回了金家,反而可能因为这事成为他“上位清障”的第一步?
想到这里,陈广的声音低了些,语气多了点试探与缓和,
“这事儿……要不这样吧,我跟我们家老爷子通个气?”
“约个时间?要不明天下午?”
“你看你们大老远来一趟、也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咱们当面谈”
“你们也放心点,我总不能真动手弄死那小子。”
他语气不似方才的跋扈,
更多是摸索着底线,试图周旋。
阳瑾初没立刻答应,只看了眼身边的初舞阳,
像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而坐在不远处的景旻,自始至终一句话未出,只是抱着手臂坐在那,眼神沉沉,
像是盯着陈广隔空撒下的每一滴血。
——这些耻辱账,他记下了。
初舞阳点头,阳瑾初应声陈广,
电话一挂,房间陷入短暂的沉寂。
初舞阳第一时间站起身,一连声地道谢,
“阿瑾,谢谢你,真的……要不是你——”
她话没说完,身后的景旻冷冷一声,
“看来老板的脸面也不怎么好使。”
语气里的轻蔑与嘲讽毫不掩饰,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割着气氛。
阳瑾初没接茬,只是垂眸淡笑,仿佛习惯了这人的冷嘲热讽。
初舞阳拽了拽景旻的衣角,
不过她抬眼看向阳瑾初,带着些困惑,
“是啊……你刚刚为什么不直接亮出老板的身份?”
“那陈广明明听出你身份不简单,要是真让老板出面,他们还敢这么硬撑?”
阳瑾初看她一眼,眼神一如既往的温和,仿佛什么都容得下。
他不计较景旻的无理,只耐心解释道,
“我们打这个电话,本就只是探底。”
他话锋一转,瞟了景旻一眼,语气平静,
“既然金老爷子插手,那陈家说话也就不算数了。”
“换句话说,谁的面子都不顶用,除非金老爷子亲自发话。”
“我其实早猜到这一点。”
他语气淡下来,
“所以没必要暴露老板的身份——真正的底牌,总是最后才亮的。”
“现在保留,还能陪你一起去谈判,”
“不然他们肯定会跟金老爷子通气,到时候整盘计划都有变,跟金老爷子博弈确实要走一步算几步,”
说到这,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了些,
“靳弦这小子也是倒了霉,陈广那人脾气暴,明摆着是拿他泄愤。”
闻言,景旻皱眉,什么意思?拱火?
他耐地拉开房门,冷着脸走了出去,连句招呼都没打。
门“砰”一声关上,
屋里再次陷入沉默。
初舞阳看着门板,没说什么,只低下头,手指轻搅着衣角,眼里满是自责。
“都怪我……他才遭这无妄之灾。”
她轻声呢喃。
阳瑾初心里一紧,光顾着阴阳某人,没想到反倒让她内疚了。
他连忙出声安慰,语气一贯温柔坚定,
“阳阳,你别这么想。”
“靳弦也绝不会怪你。”
“再说了,这种事真要追根溯源,主要原因根本不在你。”
他顿了顿,声音温柔得像春水一般,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陈家,放心,不会有事的。”
“陈广这小子跟金柏霖一样想不到深层次的利害关系,”
“他本来就跟景旻有仇,又出言挑衅在先,现在还动手了,”
“他就算明面上站在金老爷子那一边,可经过我的提醒,肯定会回去验证,”
“金老爷子想让景旻回金家做的一系列事情不算秘密,只要稍微查证就知道,”
“陈广不会这么傻把自己往死路上引,”
“等他验证了后只要还想保命,可能就是明上听金老爷子的话,背地会放水的,”
初舞阳眼里闪过希望,低低问道,
“真的?”
阳瑾初轻笑点头,“你可以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