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国的落日刚沉,天色尚未全黑。他们一行人抵达酒店,一切还未安顿妥当。
行李箱刚拉进房门,房间的灯光还带着未散的暖黄,
初舞阳的手机便震动了一下。
她下意识拿起,看清那条陌生信息的瞬间,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气力。
她的脸色倏然煞白,手指颤抖地点开那张图片——
照片里,靳弦满身是伤,面部肿胀得几乎失了原貌,唇角蜿蜒着干涸的血痕,双手被捆在身后,
像是被随意扔在某个潮湿逼仄的角落。
破碎的水泥墙上血迹斑驳,刺眼地提醒着一切的真实与残酷。
初舞阳僵在原地,手机险些从手中滑落。
景旻正好从另一侧放好行李,一转身便看见她僵直的背影和握着手机的手。
他快步上前,视线落在那张照片上,眉目瞬间闪过惊讶,
他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肩,语气放缓,
“阳阳,别慌,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不能打!”
初舞阳骤然打断他,声音带着急促的压抑与理智的清醒,
她猛地抬头,眼神透着冷静下的愤怒,
“他们就是在警告我们,这是下马威!”
她咬着牙,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身体里汹涌的声音,
“他们肯定通过金老爷子,已经知道靳弦和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了。”
话音未落,
她已经推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景旻在她身后,眉头紧蹙,连忙跟了上去
“去哪?”
初舞阳没回头,只是一路走到走廊尽头,
直接抬手砸向阳瑾初的房门,敲门声急促得几乎像敲打在心头的锤。
门“咔哒”一声从内打开。
阳瑾初刚洗完澡,外头罩着件浅灰色衬衫,袖口微卷,
眉目温润却立刻察觉到不对,声音里带着克制不住的关切,
“怎么了,阳阳?”
初舞阳将手机递过去,声音已经焦急到语无伦次,
“靳弦……他……”
阳瑾初眉头一紧,
迅速接过手机,看清照片的瞬间,整个人也沉了下来。
他抬眸,声音却依旧温和,
“别急……先进来,慢慢说。”
他将门推开些,侧身让她进去。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扫到站在走廊不远处的景旻。
男人背脊笔直、神色冷峻,仿佛一尊沉默不语的雕塑。
阳瑾初眉峰轻挑,
“你也一起?”
景旻面无表情抬脚走近,没有开口,
只是在擦身而过时,肩膀不偏不倚地撞了阳瑾初一下。
一瞬的静默。
阳瑾初低头扫了眼自己被撞的肩膀,
眉头皱起,没说什么,只是微侧身把门关上,
三人围坐在酒店套房的客厅,空气仿佛凝结,静得落针可闻。
沙发上,初舞阳和阳瑾初肩靠得不近不远,却自然而默契地坐在同一侧。
她眉头紧皱,低声同阳瑾初交换着想法,神情焦急,
而对面,景旻孤身一人坐在单人沙发上,双臂交叉抱胸,整个人靠进椅背,
他冷眼旁观着两人的靠近,眸色幽沉,薄唇紧抿成一条锋利的线,
脸上没有一丝温度。
初舞阳没有看过来一眼!
阳瑾初低声道,
“不清楚对方要什么,现在贸然行动不稳。”
“先打个电话,试探一下底。”
景旻闻言,心里嗤笑,以为他会有什么好主意,还不是要打个电话,怎么刚才他说打就行?
初舞阳点头,声音低哑却坚定,
“嗯,只要能确定靳弦还活着……什么条件都好说!”
景旻听到看了一眼初舞阳瞳孔微缩,
什么条件…都好说?
电话那头很快被接起,传来一声带着几分戏谑的男音,
“哟,景旻你小子不是很能耐吗?也有栽在老子手里的一天,”
“怎么,知道你小舅子落我手里了,就急着来求饶了?”
一句话,直指景旻,挑衅意味赤裸。
屋内气压瞬间低了几度。
景旻的指骨“咔”的一声捏响,整个人微微前倾,眸光冰冷得像要穿透手机屏幕。
初舞阳立刻察觉到他的情绪,眼角一撇,抬眸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别冲动。
景旻咬牙,将那股怒意硬生生压了下去,重新靠回沙发,
一言不发。
阳瑾初早已不动声色地接过了话头,语气平和得不像正在交锋,
“陈广,别来无恙。”
电话那头顿时一滞。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陈广语气一改刚才的肆意张狂,变得警惕而紧绷。
他是道上的人,深知——若不是极亲近之人,贸然喊出他的本名,
意味着要么极有底气,要么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
更何况,他刚才明明是发信息给景旻的“老婆”,
这电话却到了另一个男人手上?
“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老子号码?”
“景旻?你小子阴我呢?”
陈广语气陡然躁动,已经有了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阳瑾初语气不紧不慢,
“陈广,‘皇家暗影号’当初招待你,还算尽心吧?”
这话一出,原本狂吠的陈广忽然像被人捏住了脖子,愣住了。
他沉默了一秒,声音低下去几分,
“你……你跟‘皇家暗影号’什么关系?”
那艘游轮背后的神秘资本,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初一个金家孙少爷在船上出事,被那位老板当众羞辱,金老爷子都没追究,
那之后金柏霖一落千丈,如今混得不如街头混子,
连过往的朋友都敬而远之,再提起“皇家暗影号”三个字都要绕着走。
“你是老板?”
阳瑾初轻轻笑了一声,斜眼看了眼坐在一旁神情冷峻的景旻,
语气仍旧不紧不慢,
“我不是老板,”
“但我说的话,你可以当作是那位老板的意思。”
对面彻底安静了几秒。
陈广语气都恭敬了,
“……我倒是想问问,我可有何得罪阁下的地方?”
阳瑾初不浪费时间,
也不跟他兜圈子,
“有。景旻的太太,是我妹妹。”
“而你绑的那个年轻人,也是我弟弟。”
他声音清润,却句句钉入骨髓,
“如果你不想让‘老板’亲自过问这件事……就给个面子——放人。”
陈广那边明显在权衡,几声鼻息沉重地吐在听筒里。
初舞阳眼神始终紧盯着阳瑾初的脸,指尖下意识抓紧了沙发边缘。
此时的景旻,却坐在角落,双手抱胸,
脸色阴沉得像风暴中心的暗流。
他一句话没说,
却从头到尾冷眼看着阳瑾初“出面救场”,
更看着初舞阳将希望压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
那种沉闷的压抑,仿佛比陈广的威胁更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