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轧钢厂大礼堂里,李怀德还站在主席台上,手里攥着一沓材料,声嘶力竭地喊着:“同志们!
阶级斗争一刻也不能放松!今天,我们要彻底清算资本家娄振华的罪行!”
台下,许大茂穿着崭新的蓝布工装,胸前别着“革命先锋”的徽章,腰板挺得笔直,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管他王建军是提醒还是警告,他只知道他许大茂今天是时来运转了。
同时,今天也是“娄半城”的死期。
许大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早就知道娄振华今天会回四九城——娄小娥的每一封信,他都找出来了。
之前收到信件,娄小娥也是随手塞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根本没避着他。
许大茂昨晚把娄小娥绑了之后,就搜遍了家里上上下下。
更巧的是,昨天娄小娥又收到一封电报,说是娄振华今天要来四九城取些旧物。
这让许大茂心里更加笃定,今天就是他的幸运日。
于是昨晚在李怀德家里连夜写好了检举材料,把娄家藏的东西全抖了出来——
地契、银元、字画,甚至还有几本旧社会的账本。
李怀德也派人盯住了娄振华一家,然后又赶紧去街道走了程序。
这不,一大早就开起了大会。
“根据许大茂同志的揭发,娄振华长期剥削劳动人民,藏匿大量非法财物!”
李怀德的话音刚落,台下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许大茂举报自己老丈人?”
傻柱站在食堂职工堆里,嗓门大得整个礼堂都听得见:
“这孙子可真够缺德的!”
旁边几个老工人纷纷摇头,易中海皱着眉头低声道:
“嗐,一日夫妻百日恩,再怎么也不能把自家人往火坑里推……”
秦淮茹站在女工队伍里,脸色发白。她悄悄拽了拽易中海的袖子:
“一大爷,许大茂连自己媳妇儿家都敢卖,咱们以后……”
易中海没吭声,但眼神阴沉了几分。
车间主任老赵啐了一口:“呸!为了往上爬,连脸都不要了!”
“你懂什么?”
旁边一个年轻工人梗着脖子道:
“这叫划清界限!许大茂同志这是大义灭亲!”
“灭你祖宗!”
傻柱直接怼回去:
“你爹要是资本家,你是不是也得把他绑了送公安局?”
那年轻工人被噎得说不出话,周围几个老工人却暗暗点头。
广播站的于海棠站在人群外围,小声对同事道:
“许大茂这下可算攀上高枝了,李主任肯定得重用他……”
“重用?”旁边一个老技术员冷笑:
“今天能卖老丈人,明天就能卖领导,谁敢用这种人?”
礼堂角落里,王建军就在一旁静静站着,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傻柱引起的小部分骚乱让李怀德一阵皱眉,以免夜长梦多,当即一挥手:
“现在,我宣布,轧钢厂革命委员会决定,立即对娄振华家进行彻底搜查!”
台下爆发出一阵口号声:
“打倒资本家!”
“无产阶级专政万岁!”
看到人心可用,李怀德满意的点了点头,说明轧钢厂的革命工作还是做得可以的,这也算是他这个革委会主任领导有方。
按照当时的规矩,抄家不是随便一群人闯进去就翻的。
李怀德早就准备好了手续——
厂革委会批准:李怀德作为革委会主任,直接拍板决定。
报备街道办:轧钢厂派人去街道办登记,街道办派了个戴红袖章的干部跟着,算是“监督”。
带上保卫科的人:王建军虽然是保卫处处长,但这种事他懒得管,直接派了两个保卫干事跟着。
组织群众代表:李怀德特意叫了几个车间的积极分子,让他们“见证革命行动”。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娄家赶去,许大茂走在最前面,心中激动是无以言表。
同时心里盘算着这次能立多大的功。
娄公馆。
娄振华住的是以前买下的一栋小洋楼,虽然早就被收归国有,但政府仍让他住着。
门口还贴着“公私合营”的旧标语,如今看来格外讽刺。
晨雾未散,娄公馆的门被急促地叩响。
娄振华披衣起身,刚拉开门,一个踉跄的身影便跌了进来——
娄小娥满手是血,腕上还缠着半截麻绳,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
“小娥?!”娄振华看到娄小娥这样子大惊失色。
娄小娥浑身发抖,嗓音嘶哑:“爸……许大茂他……昨晚……”
原来,昨夜许大茂害怕娄小娥泄露他举报的消息,于是将她打昏后捆了起来。
“你不是想见你爹吗?”
他往她嘴里塞了破布:“等明天李主任抄完家,我亲自送你去见他!”
娄小娥磨了一夜的绳子,指甲翻裂,终于在黎明前挣脱。
她一路跌跌撞撞跑到娄公馆……
娄振华脸色铁青,抓起桌上的皮箱:“走!别说了,从后门——”
话音未落,巷口骤然响起吉普车的轰鸣。
“开门!革命委员会搜查!”李怀德亲自上前砸门。
门开了,娄小娥站在门口,脸色惨白瘫软在地——终究还是晚了半步。
“爸……他们来了……”她颤抖着回头喊了一声。
娄振华拄着拐杖走出来,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冷冷地盯着许大茂:
“好女婿,带人来抄自己老丈人的家?”
许大茂脖子一梗,硬着头皮喊道:
“娄振华!你长期剥削人民,今天必须接受革命群众的审判!”
“娄振华!”李怀德冷笑:“你不是在天京吗?怎么又偷偷跑回四九城了?”
娄振华脸色微变,但很快镇定下来:
“我来取些私人物品,已经向街道办报备过了。”
“报备?”李怀德嗤笑一声:“你一个资本家,有什么资格谈报备?搜!”
随着李怀德一声令下,娄家被翻了个底朝天。
许大茂站在后面得意洋洋地看着这一幕。
按照当时的规矩,抄家时得有人记录,每样东西都要登记。
地契和房契:虽然房子早被收归国有,但娄振华还留着旧社会的契约,这下成了“妄图复辟”的证据。
银元和金条:藏在床底下的暗格里,足足二十多块银元、两根小金条。
这是留在家里家用的。
字画和古董:几幅旧社会的字画,一个青花瓷瓶,全被定为“封建残余”。
旧账本:上面记着解放前娄家工厂的收支,被当作“剥削工人的铁证”。
洋货:几瓶洋酒、一块瑞士手表,成了“崇洋媚外”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