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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茂一瘸一拐地拐进南锣鼓巷时,夕阳正把青砖墙染成血色。

他刚给执勤的红袖章出示完特批条,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哟呵,这不是咱们的‘举报能手’许大茂吗?改造得挺带劲啊?

膝盖都磨出茧子了,看这脸脏得……”

许大茂猛地转身,网兜里水灵灵的芹菜和西红柿刺得他眼疼——

这孙子才放出来就敢偷拿食堂菜!难道他真和王建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何雨柱!”

许大茂故意提高嗓门:

“好啊你,怎么,牢饭没吃够,急着回来偷公家菜?”

几个摇蒲扇的大妈立刻竖起耳朵。

傻柱一个傻眼,网兜里的土豆不小心全给滚到了地上。

他弯腰捡土豆时大声叫道:

“许大茂,孙子!你放什么屁呢?

这是你爷爷我去菜市场刚买的。”

“放你娘的屁!就凭你傻柱的尿性,你会舍得去菜市场买菜?

你平时不都把轧钢厂食堂当你家的吗?”许大茂一脚踩住土豆:

“老子现在就去保卫处举报你偷菜!刚放出来就敢……”

“都闭嘴!”巷子口传来厉喝。

易中海身穿蓝色工装,仿佛又回到了“一大爷”那个时候。

他扫了眼满地蔬菜:

“柱子,不是叫你去厂里问问你的安排吗,问到了没有?”

傻柱顿时蔫了:

“那死胖子叫我干了一天杂活,我去保卫处,去革委办公室转了转——

都没人跟我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易中海皱眉,他今天也是在车间白忙活了一天,厂里还没安排他们的具体工作,可闲是不能闲的。

所以他在车间帮人干了好些活,现在才回来,一回来就看到这一幕。

他抬眼看向许大茂:“我说许大茂,你改造期间到处溜达什么?”

许大茂掏出特批条:“嘿,我举报有功,厂里特批我可以回家休息!”

此言一出,傻柱和易中海都沉默了。

然后,傻柱放下手中的东西直冲许大茂而来:“孙子,不收拾你……”

许大茂阴笑着捡起发芽的土豆:

“傻柱,你说我要是把这个交到李主任手上,你是不是……”

“去你娘的!都说了是我买的。”

傻柱抡起网兜砸向许大茂,芹菜叶子天女散花般飘落。

许大茂边退边喊:

“打人啦!劳改犯打人啦!”吓得几个大妈赶紧关上院门。

许大茂一番折腾后,才精疲力尽地回到后院,此时天色已晚,院里静悄悄的。

他推开门,看见娄小娥正在灯下缝补衣服。

“回来了?”

娄小娥抬头,看见丈夫狼狈的样子,赶紧放下针线:

“大茂,你这是怎么了?”

许大茂没回答,径直走到柜子前开始翻找。

“你找什么呢?”

娄小娥走过来,担忧地问。

“你爹以前给你的那些东西呢,你都放哪儿了?”许大茂头也不回地问。

娄小娥脸色一变:

“你问这个干什么?那些东西不是都被你拿出去卖了吗?”

许大茂猛地转身,眼睛通红:“你放屁,我拿的那些才多少。

娄小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藏了多少,快说,你放哪儿了!”

娄小娥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后退两步:

“在,我把它埋在了墙角的地下……大茂,你到底要干什么?”

许大茂没理她,跑到墙角就开始用双手刨了起来,果然找到一个小箱子。

打开后里面整齐地放着几本旧书、一些首饰和几张地契。

“好啊,还敢私藏这些东西!”

许大茂狞笑着:“我告诉你,这些都是剥削人民的罪证!”

娄小娥脸色煞白:“大茂,你疯了吗?这些都是我嫁妆……”

“闭嘴!”许大茂粗暴地打断她:

“我现在就去举报!你这个资本家的狗崽子,等着被批斗吧!”

娄小娥瘫坐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许大茂,你不是人!

我爹对你多好,你竟然……”

许大茂已经抱着箱子冲到门口,回头恶狠狠地说:“你少跟我啰嗦!

我不举报你,别人也会举报!与其让别人立功,不如我来!”

说完,他摔门而去,留下娄小娥一个人在屋里痛哭。

许大茂抱着箱子,一瘸一拐地走在夜色中。他要去保卫处,这次他要亲自把罪证交到王建军手上。

只要立了这个功,说不定不仅能免除劳动改造,还能立功做个官儿!

想到这里,许大茂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表扬,然后和王建军平起平坐的样子。

“你们这些可恨的资本家……这次我看你们怎么逃!”

许大茂喃喃自语,脸上露出扭曲的笑容。

许大茂抱着装满罪证的樟木箱子,一瘸一拐地走在夜色中。

他改变了主意——不去保卫处了,直接去李怀德家!

他根据王建军有点靠不住,要立功就得找真正掌权的。

李怀德住在干部楼,听说许大茂带着“重大案情”来举报,立刻披着衣服出来。

看到箱子里娄家的地契和金银首饰时,李怀德的眼睛都亮了。

“好!很好!”

李怀德拍着许大茂的肩膀:

“大茂同志觉悟很高嘛!‘娄半城’这个老狐狸,早就该收拾了!”

许大茂点头哈腰:

“都是李主任领导有方……”

“明天我就组织批斗大会!”

李怀德兴奋地在屋里踱步:

“这可是条大鱼!

对了,你明天不用去劳动改造了,暂时调到革委会宣传组帮忙。”

许大茂喜出望外,这可比预想的还要好!

他偷偷瞥了眼墙上挂着的主席像,心里暗想:

王建军啊王建军,你不管事正好,这功劳我许大茂就笑纳了!

一天后,轧钢厂大礼堂。

李怀德站在主席台上慷慨激昂地批判“资本家残余势力”。

许大茂穿着崭新的中山装坐在前排,胸前别着“革命先锋”的徽章。

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中,傻柱阴沉着脸,而易中海和秦淮茹低着头不敢看他。

“同志们!我们要感谢许大茂同志大义灭亲的革命精神!”

李怀德声嘶力竭地喊着,唾沫星子飞溅,这次他可是大大地露脸了。

许大茂挺直腰板,脸上堆满虚伪的谦逊。

他余光扫到礼堂最后一排——王建军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正和旁边的人小声说着什么,对台上的热闹场面毫无兴趣。

很快又悄悄离开了会场。

“装什么清高……”许大茂在心里啐了一口,随即又得意起来。

管你什么战斗英雄、副厂长,在这风起云涌的年代,还不是我许大茂这样的人才吃得开?

散会后,许大茂趾高气扬地走在厂区里,不断有人向他打招呼。

经过办公楼时,他看见王建军正朝着停车库走去准备回家。

“王副厂长!”许大茂故意大声问候:“今天大会您怎么没上台啊?”

王建军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得像潭死水:“哦,我带孩子去医院复查。”

说完就要走。

许大茂不甘心地追问道:“您对我就没什么指示吗?”

王建军停下脚步:“许大茂,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

许大茂一愣,下意识问道:“为啥?”

结果王建军给了他一个眼神就走了。

看着扬长而去的自行车,许大茂愣在原地。这话什么意思?

这是对他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