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营地时,江清月忽然拽回被慕容怀牵着的缰绳,两匹马一前一后停在原地。
慕容怀回头,就见小姑娘撅着嘴目光飘移。
“阿月,怎么了?”
“你捉弄我这事,我,我可没说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江清月支吾了一下,很快又壮起胆子挺直腰板。
慕容怀思索了好一会儿,才从马车上一幅幅画面中,摘出几帧似乎是他捉弄她的画面,心中不解,“可我看当时,阿月听见我那般自称,阿月也挺开心的。”
江清月又一下子炸了毛。
她开心?她哪里开心?
她吓得落荒而逃,被那句自称吓得魂不附体。
他居然还打趣她说她看起来挺开心的?
恶劣!简直恶劣!
手里的鞭子扬起来,舍不得往慕容怀身上甩,就不轻不重地抽在了慕容怀身下的那匹马臀上,使得慕容怀被带的身形一晃,离她远了好几步。
“阿月,小心!”
江清月被慕容怀骤变的脸色一惊,当即玩笑的心思尽收,警惕又紧张地往身后望去。
可回望除了连天漫野的碧草如茵,和扑棱着翅膀结伴飞远的两只小燕儿,什么危险都没有。
江清月不明所以地回过头,结果下一刻身下马匹剧烈晃动,身后忽然有宽厚结实的胸膛包裹而来,炙热的呼吸吹在敏感的耳后。
她似乎听到慕容怀一声低笑有些得意。
大意了。
原来危险看似天边,实则近在眼前。
原来他说让她小心,是小心他!
江清月眉眼一凝,窝着火抿唇,手肘用力往后怼了两下。
本以为慕容怀会轻轻松松接住的。
谁料他挡都不挡,结结实实挨了那么两下。
发出一声忍痛的闷哼,然后趴在她肩头轻笑着问她消气没。
江清月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挣扎着将他戳在自己肩头的脑袋晃走。
“别压着我的花环。”
“好好好。”慕容怀笑着离她远了些。
两人共乘一骑溜达了许久,慢悠悠回到营地。
闻见大锅里飘出来的浓郁鲜香,江清月鼻尖动了动,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云心抽走两根火旺的柴火,送入一旁烤架之下,云生转悠着上面树枝穿着的烤鹅,走近了瞧着脆皮流油。
慕容怀把江清月从马背上抱下来,放到离火堆远些的蒲团上,顺手撕了只烤好的鹅腿递给她。
江清月吹凉了些咬了一口,好吃的险些要吞了舌头。
“诶?小十三和云宁怎么不见了?”
“云宁带着小殿下去远处跑马了。”
江清月略微惊讶,“这就开始跑了?今日不是才刚上马吗?”
云苓云心面面相觑了一下,“啊这,不都是一天就能学会奔行的嘛?”
江清月无语凝噎,连忙在帕子上抹干净自己手指头上的油,拽了拽慕容怀的衣袖。
“你快去寻一寻,小十三别再让云宁给坑了。”
慕容怀叹了口气,很不情愿地从她身旁起来。
“阿月,当年我学奔行,也是一天就学会了。”
江清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小十三和你不一样嘛,你快去看看他们跑哪去了。”
正说着,云宁驾马带着慕容靖回来了。
由远及近的,是慕容靖哆哆嗦嗦的哭声。
马匹嘶鸣,云宁扯缰挺蹄,而后飞身而下,慕容靖被他安安稳稳放在了地上。
江清月看着腿一软根本站不稳直接倒在地上的小十三,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看看,我就说吧,你们太着急啦!”
带着初学骑术的孩童飞驰一圈回来的云宁摸了摸鼻子,心虚的双手叉腰扭头看向远处的林子。
云苓云心连忙避开眼神,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摆弄调料或者锅中的鱼汤。
江清月抬头看了眼慕容怀,见他面带嫌弃,她也嫌弃地皱了皱眉。
“你们自己看着办,你们弄哭的,我可不帮忙哄。”
慕容怀轻咳一声,朝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慕容靖走去。
“起来,不许哭了。”
慕容靖打了个哭嗝,咬着唇忍了忍,结果没忍住,哭得更大声了。
慕容怀烦躁地叹了口气,直接弯腰把慕容靖从地上捞了起来,翻身上马,转眼奔出去好远。
江清月诶了一声,本想拦的。
奈何慕容怀的马速更快,她咂吧了一下满是油香的嘴,决定还是不管了,继续啃她喷香的鹅腿。
“云生,你这火候掌握得真不错,云心,你配的调料也是绝了!”
“小姐先稍微垫几口,待会儿还有黑鱼汤呢。”
“嗯嗯!”
另一边,带着哭到渐渐没力气而目光涣散的慕容靖疾驰出老远的慕容怀,纵着缰绳马速渐缓。
“哭够了?”
冷淡漠然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慕容靖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真别说,还是超敏疗法好使。
这会儿慕容靖只希望自己还能有气回到营地,哪还注意得到缰绳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慕容怀塞进自己手里了。
“握好,放松,不能持续夹紧马腹,你紧张怯懦,它会感觉得到,从未看不起你将你甩于马下。”
慕容靖大脑昏沉,已经是下意识地听从着慕容怀的指令,调整呼吸和动作。
“会了?”
慕容靖下意识点头。
紧接着反应过来,双眼瞪大如铜铃般慌张地四处查看。
“静心凝神,别东张西望。”
慕容怀一点点指导,教他各种要领,最后慕容靖成功用缓松缓紧的操纵缰绳使马匹停下。
“九哥!我,我会骑马了!”
慕容怀不耐烦地嗯了一声,“掉转马头,试着往回走。”
慕容靖小心翼翼地调整马头位置,“可是九哥,我不认路啊。”
“马认得,你要跟它交流。”
慕容靖看了眼前面一点一点的马头,犹豫半天还是没开口。
慕容怀双手护在慕容靖腰间两侧,手背总是贴蹭一点缰绳。
如此若有突发情况,他能护住慕容靖不至于摔落马下,也能立刻夺过缰绳疾驰。
“算算日子,你十皇兄回京的折子,这几日大概就要送到了。”
慕容怀目不斜视地望着远天渐暗的黄昏,徐徐开口。
“他大概不会好模好样的回来,你来猜猜,他会伤到何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