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自认为恶狠狠地瞪他,哼上一声又赏了他一拳。
这下可了不得了。
眼前天旋地转,再回神人已经被按着肩膀压倒在马车的软榻上了。
“阿月,我说了,别这么看我。”
江清月看到他目露凶光,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好凶......”
哪见慕容怀连连深呼吸,头越压越低,最后炙热滚烫的气息喷吐在她颈边耳后。
江清月被这架势吓得动都不敢动。
她总觉得稍一开口,慕容怀就能一口叼在她脖颈上咬死她。
“阿月。”
他轻声唤她。
声音里带着克制,压抑,还有不知名的肆虐。
这江清月哪敢应啊。
这简直跟阎王点卯似的。
她不敢说话,更不敢闭眼,就这么忽闪着一双水眸直勾勾盯着他。
忽然眼前陷入漆黑一片。
慕容怀伸手将她上半张脸捂得严严实实。
“阿月,我有些等不及了。”
有什么滴落江清月耳边,啪嗒一声砸下,那一下震耳欲聋。
她声音颤抖地问道:“等,等不及什么?”
慕容怀用尽全力压下脑中各种暴戾的想法,凑近怀中的娇人儿,片刻后无声摇了摇头。
“阿月,这般忍着太辛苦了,可否先给点甜头?”
江清月下意识脱口而出:“什么甜头?”
可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脑中骤然清明。
慕容怀低沉暗哑着嗓音失笑。
“阿月,可以吗?”
江清月不语,只是薄唇轻启。
马车停下时,江清月窝在慕容怀怀里。
衣衫整洁,发丝仅略微凌乱,乍一看与上马车时没什么不同。
只是唇儿肿着,满脸的不高兴,一言不发怎么也不肯下车。
慕容怀将人抱着揽着,哄了又哄。
甚至举起她无力的手往自己脸上扇,自己的脸也往她手上蹭,说尽好话还是不行。
最后没辙了。
慕容怀松开江清月,挪到她身前屈膝一跪,捧着她的小手在她膝盖上放着。
“郡主,奴错了......”
江清月炸了毛,噌地一下蹿下马车,扯过一条缰绳翻身而上,朝着身后连甩好几鞭子。
马车旁刚给马匹套好缰绳的云苓眨了眨眼,看向空无一物的双手,“刚刚那是啥啊窜过去了?”
马车内传来爽朗笑声,经久不衰,笑了得有一盏茶的功夫,可给马车周围的一圈人吓个半死。
“我九哥是疯了吗?”
慕容靖被云宁举到马背上坐好,紧张感都被慕容怀那爽朗的笑声给吓没了。
云心暗戳戳跟云苓咬耳朵:“主子别是今天吃错药了吧?”
“我觉得倒像是练功出岔子走火入魔了。”
云宁扶着全身紧绷的慕容靖,用力咳嗽两声,云苓云心连忙住口。
云生望向眨眼功夫就变成一个小点的江清月,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搭帐篷了。
江清月骑马跑出去得有二里地,马速才稍微降下一些。
脸颊沾着细汗气喘吁吁,策马狂奔一通,心中多日郁结散去大半。
但一想到刚刚在马车内所发生的一切。
还有那句......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心绪又开始撒了欢乱撞。
江清月勒住缰绳,一只手用力捂上胸口,企图将捣乱的心跳按住。
她只觉得有只发了疯的兔子在心里乱撞,都快要撞死了也不消停。
“该死的慕容怀,该死的慕容子谦!”
怎么想怎么气不过,江清月一鞭子挥在一旁的树干上,抽下来一大片枯落的树皮碎成小块扑簌簌往下落。
营地处,云苓还有云生搭帐篷,云心跑远了些去打野味采野菜。
云宁扶着慕容靖教他骑马,慕容怀则在四周走着,手中攥了一把色彩不一的小野花。
江清月回来时,云生已经架起铁锅正往下面生火,云心正提着处理好的一只大鹅,耀武扬威地给除了慕容怀之外的每一个人炫耀。
云苓检查搭好的几顶帐篷是否牢靠,云宁坐在一旁给慕容靖讲着骑马的要领,却被云心挥舞着大鹅不停打断。
慕容怀则......
江清月目光一寻,慕容怀离营地有些远,独自一人坐在草地里低着头,身形孤单落寞。
看着有几分可怜。
江清月心口刚感觉一滞,连忙摇摇头把这念头甩走。
猜就知道那大尾巴狼是装的!一定是装的!
马车内种种情形在脑中挥之不去,刚降温些许的脸又滚烫起来。
江清月咬了咬牙,勒缰掉转马头,慢悠悠地往远处林子的边缘晃过去。
清风拂面,耳畔鸟语。
浅坡小丘的地貌上满眼青绿,近处草色新新,远处密林棕翠,抬眼望去碧空如洗,不时便有鸟儿自空中结伴划过,啼鸣着一头扎入林中。
江清月驾马悠然散步,不知不觉便走得远了些。
“再往前走,可就要迷路了。”
身后忽然传来大尾巴狼的声音,江清月下意识勒住缰绳,身下马匹一顿。
可回望前又很快反应过来,手里的鞭子当即就扬了起来。
“好啦好啦,阿月,回头。”
江清月欲要抽在马臀上的鞭子被攥住,扯又扯不回来,只能不情不愿地回过头。
一圈由各色不同的小野花编扎细密的花环映入眼帘。
柳枝盘底,小嫩花满满当当塞了一整圈,被放入手中的时候感觉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可喜欢?”
江清月唇角不自觉勾了起来,“你那会儿可怜兮兮的自己坐在那,就是在弄这个?”
慕容怀接过她递回来的花环,顺着她指的方向小心翼翼给她戴在头上,轻微调整方向让花环最好看的一面朝前。
“哪里就可怜兮兮了,阿月可不要乱说。”
满心想着小姑娘,满眼都是一会儿要送给小姑娘的花环,他心里仿佛被蜜裹着浮动。
幸福都不知如何言说,怎么可能会可怜兮兮。
江清月注意力放在头顶,轻轻晃了晃脑袋,从袖中扯出两根飘带递过去。
“这个也给我系在后面。”
慕容怀耐着性子接过,声音拉长了温和说好。
两匹马站在原地悉索了几下蹄子,而后便交颈蹭乎起来。
江清月对这好看的紧的花环正新奇着,再配上两条飘逸的丝带,被慕容怀领回营地的路上唇角笑意就没落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