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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站着 > 第309章 奔赴延安(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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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个子警察说:“官大一级压死人。既然如此,我们四兄弟,何必为营长私逃的姨太太,得罪鲁瀑平?我晓得,鲁瀑平那个人,动了烈火一样的脾气,当真是杀人如麻。”

四个警察走后,长卿说:“路通,你思维缜密,口若悬河,把四个警察吓退了,谢谢你呀。”

我大爷爷说:“那四个人,是四个假警察。真正的警察,哪有那么容易吓走?”

“大爷爷,何以见得,他们是假警察?”

“真正的警察,会找一个合理合法的借口,沉着冷静,即使是讹人,也会把戏演完整。”我大爷爷说:“只有假警察,找的借口,牛头不对马嘴,心虚胆怯,办事浮浮躁躁,求胜心急切,虎头蛇尾。”

我大爷爷又说:“白芷,安抚你的女同学,明天早上五点钟,趁着天色凉快,我们就出发,免得那四个假警察,发现我们的破绽之后,又来找麻烦。”

天蒙蒙亮,我大爷爷和二木匠,带着长卿和他的同学们,在街道边的槐树下等马车。

不一会儿,赶马车的络腮胡子带着四辆马车过来,招呼同学们装行李。我大爷爷说:“兄弟,咱们丑话讲在前面,免得打死了狗,再来讲狗肉的价钱,是不是?”

络腮胡子说:“老哥哥,昨天傍晚,问你们过其他马老板的价钱没有?”

“问过了,他们说,每个人,收四十块钱。”

“就是嘛,我只收你们每人三十五块,应该是公道的。”

“兄弟,你莫嫌我啰嗦,当面锣,对面鼓,让你的伙计听清楚,我也是帮你洗清嫌疑。”

“还是老哥哥办事稳当,这件事,我确实没想周全。”络腮胡子说:“我们赶路吧。”

“老弟,我们这些学生,细皮嫩肉,经不起颠簸,我们稍慢一点走,安全第一。”

“好咧!”

沙石公路上,马蹄和车轱辘扬起的灰尘,像是黄色的染料,将同学们的脸、衣服,都染成金黄色。

我大爷爷坐在最前面的马车上,二木匠坐在最后的马车上,瞪大眼睛,生怕乱石嶙峋的山林里,冒出一帮土匪。

走了七八十分钟,我大爷爷看到一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庄,低矮的房子,全是石头和黄泥垒的墙。

一只黄色的土狗,蹲在树荫里,伸出长长的舌头,喘息着。三个头上包着毛巾的老人,坐在土狗旁边的石头上,没精打采,看着我大爷爷一帮人,下了马车。

我大爷爷径直走到一家馒头店,轻声问道:“老板,你这里有馒头吗?”

“有,有。”一个穿着汗褂子的汉子说:“你要多少个?”

“最少要六十个。还有汤和稀饭吗?”

“客人,你开玩笑,咱们这穷山沟,哪来的大米熬稀饭?这么好的馒头,还要什么汤?”老板揭开粗篾织的蒸笼,说:“一笼二十四个,你们自己拿。”

白白的馒头,一个足有三两重。我大爷爷 这样的大肚汉,只能吃三个,而五个赶马车的汉子,一人拿了五个,迅速往嘴里塞去。

可怜白芷四个女同学,一个馒头都吃不下,吃半个,丢半个。

络腮胡子说:“浪费粮食,天打雷劈。”捡起女同学吃剩的馒头,放到马嘴巴边,马儿舌头一转,立刻吞下。

付完馒头钱,我大爷爷说:“趋着天色凉爽,我们抓紧赶路。”

中午十一点,我大爷爷一帮人,到了交城县。络腮胡子说:“老哥哥,我们的马,该喂水喂饲料,让它们休息一下。过了交城县城,前面的上坡路上,有一家大车店,我们到那里去吃中午饭。”

大车店里,只有两匹马,啃着石槽里的玉米粒、麦麸,却不见赶马车老板的人影。

络腮胡子招呼伙计们,把五匹马牵过来。马匹非常听话,老老实实啃着络腮胡子调匀的玉米粒、麦麸加水的饲料。可怜的一点点饲料,哪够五匹马吃,一会儿便舔得精光。

络腮胡子和其他四个汉子,一人拿了一条绳子,一把割草的刀子,往山坡上面走。

我大爷爷问:“五位老板,吃了饭再去割草。”

络腮胡子说:“不要等,帮我们留一点饭菜就行。”

我大爷爷和二木匠,走到大车店,远远闻到一股马骚味。

白芷和她女同学,还有三个男同学,更为夸张,闻到马骚味,居然呕吐着。

白芷说:“气味这么大,我们怎么吃得下饭呀。”

我大爷爷说:“我跟西去兰州的马帮老板,打了四年的交道。马老板常说,要赚畜牲钱,得和畜牲眠。你们去了延安,行军打仗,如果这点异味都闻不了,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军人?”

我大爷爷问大车店的老板:“有米饭吃吗?”

大车店老板说:“有的。”

“有什么菜呢?”

“有过油肉,糖醋鱼,家常豆腐,酸溜土豆丝,山西大烩菜。”

长卿担心白芷她们吃下饭,便问:“还有什么好吃点菜没有?”

“大车店里,有这样的菜,算不错了。”大车店老板说:“不要在家吃栗子,出门摆架子。要想吃好的,并州大饭店里有,应有尽有,你们去吃呀。”

我大爷爷说:“老板,这五个菜,一样的给我炒四份,份量要足。”

大车店老板说:“好咧!”

我大爷爷说:“白芷,你们四个女生,还有那个三个男生,添足饭,夹足菜,端着大碗,到迎风的地方去吃,那就闻不到马骚味。我告诉你们,尽量多吃一点饭菜,不晓得今天晚上,要什么时候才有吃的哟。”

无奈,这种饭菜,对白芷他们来说,无异于吃野草的种子,怎么咽得下去呀。

倒是络腮胡子五个赶马车的汉子,割草回来,将草料丢在大石头凿的马槽里,走到大车店,一人掏出一个洗脸盆大的饭盆,将四个桌子上剩下的饭菜,全部倒干净,扒拉着一双七寸六分长的筷子,放肆吃。

吃到最后,饭盆里剩下的少些食物,倒进石槽里,让五匹马,舔过干干净净。

吃完饭,五个赶马车的汉子,走到我大爷爷的坐着的迎风山坡上,双手挽在后脑勺上,不一会,便呼呼大睡。

睡到下午一点半,络腮胡子醒过来,对我大爷爷说:“老哥哥,我们必须马上赶路。不然的话,到了晚上,我们赶不到汾阳,留在深山老林里,一是忍饥挨饿,二是深夜寒气逼人,三是野狼出没,性命难保。”

我大爷爷说:“好兄弟,我听你的,我们马上出发。”

一匹成年的马,就是赶马人全部的家当,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珍贵。络腮胡子和他伙计,在马匹上洗上水,把毛皮洗过一遍,又用拍苍蝇的棕树叶片,拍死叮在马匹上吸血的大虫,套上车轭,大声吆喝着:“得儿,得儿!”

长卿问:“老马板,看上去,前面是盘山公路,又弯又陡,那叫什么山?”

“太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