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桑出了门，来到学校，学校地上覆了一层厚厚的雪。
这个时候别的班还没开学，只有她们一个高三年级，开学第一天，同学都在扫雪，怀桑也加入进去。
上过半天课，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怀桑这才想起忘了拿饭盒。
她临时跑回家，看到往日里开着的大门紧锁着。
怀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用钥匙开了门，推开门，看到奶奶穿戴整齐躺在床上，神情看上去十分平和。
怀桑就是那时候决定离开的。
她联系了奶奶的医生，得知给奶奶做手术的医生要继续留在新西兰交流学习，她就办了手续，将奶奶转到这里的医院。
中间费了些波折，好在有黄子豪帮忙，一切还算顺利。
至于赵商年那边，她知道他不看到结果不会死心，所以就将计就计发了个假丧，过完年赵商年回来，她已经出好殡，他尽管将信将疑，也没敢真的挖开去瞧瞧。
回忆完这些不堪回首的经历，怀桑反倒平静下来，满不在乎的语气。
“你有证据就尽管去告好了。”
“那不是太便宜你了？”
赵商年一笑，缓缓上前两步，“听说老太太手术做得不错，就是不知道这么大年纪，还经不经得起什么刺激？她一定还不知道自己的乖孙女会没出息地爱上胡家的男人，还自愿没名没份的委身给胡广裕的儿子吧？”
他随意打开手机相册翻了一下，“要说这些娱记起标题就是厉害，捕风捉影的事写得跟真的似的，这还有胡太太一篇，我记得胡太太当年去学校闹了一场，你奶奶恨死她了吧？要是她看到胡太太当初把骂你妈的话又原封不动骂了你一遍，不知道她心脏刚搭的桥还受不受得了？”
赵商年面带得意，也不理会怀桑恨得欲滴血的脸色，转身就往电梯走去。
“你不能去。”
怀桑急忙冲上前，两人在电梯前拉扯。
正在这时，电梯门打开来，顾老太拄着拐独自从电梯里下来。
看到门口的怀桑，她先是一喜，随后看清她身侧的人，脸上笑容瞬间凝住。
赵商年倒还客气，规规矩矩朝人鞠了个躬。
“老人家，别来无恙啊的！”
顾老太好几年没看见过他，骤然见面，还以为见了鬼了。
怀桑见她脸色发白，正心急如焚不知如何安慰，谁知老太太缓缓开口，语气倒还平静。
“是你啊。”
赵商年笑笑，“您还记得我呢？”
顾老太一笑，说：“记得，怎么不记得，要不是你咄咄逼着，我们也不会被迫离家，住在这种地方。”
赵商年便笑了，“这里四季常青，鸟语花香的，我还以为你孙女这是孝顺你，给你找了好地方养老呢。”
“再好也比不过自己家里好。”
“说的是，之前的恩恩怨怨都过去了，希望您别放在心上，我这次来是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跟怀桑谈。”
赵商年含笑看了眼怀桑，声音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还有胡总。”
说着，将窗边的人睇了一眼。
怀桑知道他不怀好意，出声正要解释，赵商年已经急不可耐地开口，“老太太，您认识胡总吧？他就是……”
“奶奶，你听我说……”
两人正争地不可开交，胡黎申也打完电话，从窗边走了过来。
他刚才在那边站着，这边的话也听了几耳朵，这会见顾老太茫然，不等老太太开口，便主动一笑，坦诚说：“胡广裕是我父亲，刚才在楼上没来得及说。”
顾老太刚才在病房听说他姓胡，心里隐隐约约就猜到些什么，只是没敢信。
直到这会才恍然醒悟过来，再看那张脸，总算明白刚才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从哪来的了。
胡黎申眉眼跟他父亲很像，胡家的男人，身上总带着那股劲儿。
用他们文化人的说法，就是天生富贵人家的那种气质。
哪怕脚踩烂泥也能云淡风轻，她儿子身上没有。
“怎么？两个人都要结婚了，没告诉老太太？”
赵商年笑着添上一句。
顾老太果然变色，难以置信看着怀桑，“他说的是真的吗？”
怀桑不语。
顾老太原本只有两三分，现在已有七八分，她闭闭眼。
眼看着老人脸色越来越白，颤抖着手指着怀桑，赵商年终于满足，冷笑一声站到一旁。
怀桑顾不上其他，掺扶着奶奶，“您听我说。”
顾老太这会却是分外清醒，将她的手一推，“我只问你一句，你跟他什么关系？”
她手指向一侧的胡黎申。
胡黎申平静看着她，怀桑咬咬唇，“是，但不是他说的那样。”
顾老太闭闭眼，再多的解释已经无用，她已经听到了最在意的答案。
这时，门外的人匆匆进来，走到赵商年跟前点了下头，“人找到了，在外面找了辆车正要跑。”
赵商年快意说声好，不无解气地对身后两人道：“看来这是天助我也。”他又看向怀桑，手指了指她，“现在你还敢说你们俩不是一伙的？”
说完转头看向胡黎申，“只要董事会不答应，我看你这南江的位置也坐不安稳，与其让人踢出门，不如自己识相退出去，你觉得呢？”
胡黎申冷冷看着他，没接话。
看着赵商年的车队风卷残云般驶出疗养院，胡黎申转头对怀桑道：“收拾下东西，我们也离开。”
怀桑碍于奶奶在跟前，也没有多说，乖乖上楼取了行李下楼。
顾老太不知是受了刺激还是生怀桑的气，去机场的路上一直都没有开口，怀桑也不知道说什么。
到机场的一路通畅，胡黎申搭乘私人飞机。
办好手续，上了飞机，已经是后半夜了。
怀桑安顿胡老太在后舱睡下，她看了表，起身来到前舱，拉上帘子。
胡黎申忙了半天，难得闭上眸小憩。
不过睡得不沉，听见动静就醒了。
看到怀桑站在那里，他道：“坐下。”
怀桑在另一侧坐下，“你别担心，吴梦不会说的，她那个人我了解，还是挺讲义气的。”
胡黎申不甚在意地笑一声，“一个人在后面坐了这么久，就在想这个？”
他还以为她想通了要对他说点什么，这么犟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我不担心，你还是照顾好自己吧？”
他朝身后的帘子看了一眼，“老太太怎么样？”
“睡着了，看着还好。”
胡黎申恩一声，没再开口，过了一会道：“你刚才跟赵商年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怀桑看他一眼，迟疑地点了下头。
胡黎申看她一眼，嗤笑了一声。
“原来你以为说想试试是这个意思，报复？还是……单纯觉得好玩？”
想到刚才老太太看着他，一副快要厥过去的表情，他就觉得好笑。
难怪她那么决绝地不跟他在一起。
怀桑没敢看他的眼神，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总之，吴梦的事我会自己搞定，不会让你受牵连的。”
胡黎申气笑了，“赵商年要是那么容易搞定，我还用得着追到这来吗？”他笑了笑，“你以为他大老远跑这一趟就为了抓个随时会反水的女人回去？”
胡黎申简直在被眼前的女人蠢哭了。
“放心吧，顶多我吃点亏，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他看她一眼，“回去后你打算怎么办？”
关于这个，怀桑早就想好了，“奶奶想回家，回国后我会先送奶奶回符远。”
胡黎申点头，“你住在老家也好。”
他顿了顿，“吴梦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她失联了，家里人要先安抚一下，省得闹出事来。”
怀桑这才想起来，掏出手机把吴梦她哥的手机号发给他。
胡黎申存了手机号，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