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桑回到后舱，奶奶还在睡着，她找了条毯子盖在身上，囫囵迷了一会，醒过来时，飞机已经落地。
奶奶睡了一觉，情绪似乎平静了许多，不再像昨天那样激动。
等调度的时候，空姐送来早餐，怀桑帮她垫好餐巾，试了试牛奶杯的热度。
“不烫了，可以喝了。”
顾老太端起牛奶杯，却没有喝，“昨天他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跟他……跟那个胡总在一起？”
怀桑不想在奶奶面前撒谎，小声说“恩”了声。
顾老太一时无言，从小养大的孙女，她心里想什么她自然清楚，只是太傻了。
胡广裕老婆年轻时就不可一世，眼高于顶，把容素云贬低地一无是处，怀桑如今这样没名没份地上赶着，将来更是要被她抓住把柄羞辱，一辈子都别想在她面前翻身。
“你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嘴上乖巧，心里却是大胆，又好奇心重，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想试。”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怀桑从没有一刻后悔过自己做的决定，但这一次奶奶的话，让她有些觉得羞愧。
“你放心，我们已经分开了，以后我也不会再跟他有什么关系。”
顾老太愕了一阵，似乎没料到她断得这么干脆，一面幸庆怀桑没陷进去太深，一面又觉得她处理感情太快草率。
又想到她会这样可能是因为自己之前一直将胡家挂在嘴上。
容素容生下孩子就跟她不太亲近，怀桑对她那个亲生母亲又敬又怕，就像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小孩，总是想方设法讨好她。
她喜欢的人，她自然更加好奇。
顾老太拧眉看了她半天，终究是叹了声，“造孽！”
等了三十分钟，终于滑行到了停机口，怀桑一行人下了飞机。
胡黎申独自拎着行李箱，安排林宗霖送她们。
怀桑道：“不用了，我打个车很快的。”
胡黎申正在回消息，闻言抬起头对着她一笑，“即便以后不联系了，也用不着分得这么清吧？”
他看一眼那边的顾老太，“这里到符远那么远的路，你受得了老太太心脏也受不了。”
他指指前面，“我让他们找了辆商务，车上还能睡一觉。”
怀桑的确没想到这个问题，见状也没再说什么。“那我替奶奶谢谢你了。”
怀桑道了谢，见没什么事便要走了，胡黎申回完消息，突然道：“你把手机充上电，给吴梦回个电话。”
怀桑道：“你联系上她了？”
她还以为吴梦被赵商年给抓了，这会一定是严加看管，背地里谋划着怎么对付她，怎么还会让她跟外面联系？
胡黎申这才道：“她在机场逃跑了，回头落地没地方去，估计会联系你。”胡黎申摇摇头，似乎也没料到吴梦居然能在赵商年手里给跑了，“还行，不算太蠢。”
吴梦跟怀桑不一样，从小生活在那种家庭环境，天生的就比别人要精一些，也更霍得出去。
怀桑不知道他这是不是在暗指她太蠢，抿着唇没发声。
胡黎申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递过来，“拿着吧，当初说好的房子给你，已经重新装修好了，回头有空记得去看看。”
怀桑本能地拒绝，“我不要你的房子。”
胡黎申却没有收回手，他说：“拿着吧，我不吃亏。”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吃亏的都不该是他。
胡黎申觉得怀桑在男女问题上想法有点单纯，但想到她做的事，这个想法便又打消。
“以后有事给我打电话。”
胡黎还要赶回江市，便没多耽搁，提着箱子往出口走去。
“我们也走吧，车子已经在停车场等着了。”
林宗霖上前帮她提着行李箱，怀桑扶着奶奶，朝出口方向走去，过了出口，她忍不住朝身后看了一眼。
胡黎申身上仍旧穿着昨天的浅蓝色衬衫，推着行李快速穿过人群，一过了出口便有早已候在那里的员工迎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箱子。
胡黎申接过一件西服，一面疾步往外走一边随意将外套穿在身上。
同行的员工言简意赅地把这些天的情况汇报给他，胡黎申听了什么都没说，一行人风风火火出了机场。
怀桑转回头，嘴角弯了弯，看着走在前面神态安详的奶奶，她小跑几步跟上前去。
应该是这样的。
她跟他的结局，应该这样才对！
怀桑笑了笑，迎着风走向停车场。
出口处，一辆商务已经停在那里。
*
去符远的路上，林宗霖将车开得很平稳。
奶奶身体状况还算良好，怀桑扶着奶奶在服务区上了两次厕所，车子走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上午到达符远。
林宗霖帮她将行李拿下来，在门口停了停，“怀桑小姐，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谢谢你了林秘书。”
林宗霖一笑，仍旧是不多言。
怀桑犹豫着问道：“我跟吴梦的事，对他会有影响吗？”
林宗霖如实道：“影响还是会有，胡总虽然已经成功拿到了南江的控股权，但人心太散，难以服众，中粤那边对胡总的态度本来就有点勉强，如果赵商年证实了吴梦的确跟胡总私下有某种联系，即便大家不是全信，以后胡总在南江的威信也会大打折扣。”
“至于中海那边，胡总已经决定采用周受安的提议，用原始盘做为交换，放弃与周丙仁之前的对赌，不过周受安似乎也不是善茬，最近他一直在积极联系赵商年，两个人为了将胡总挤出南江，可能会联手。”
他说到这里，原本肃穆的神情突然放松下来，一笑道：“您别担心，胡总心里有数。”
“您多保重。”
林宗霖对她鞠了个躬，转身上车离去。
怀桑回到院子，见奶奶站在那里发呆，她走上前道：“想什么呢？先进去吧。”
怀桑扶起老人，顾老太按了下她的手，突然指着院子里一株梨树道：“你看，这树还活着。”
怀桑朝那梨树上看了一眼，果然长得十分精神。
顾老太看着院子，不由感概道：“还是家里舒服，人就是要落叶归根才好。”
怀桑听着这话，不由皱皱眉，也没说什么，扶着老人开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