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凝的院子在侯府最偏僻的一角，火烧了好一会儿，霍岚山才听到外头才慌慌张张“走水了”的声音。
“老爷……”
外面管家敲了敲主院的房门，见里面没有反应，过了片刻又喊了一声，“老爷……”
屋中的灯被点亮，霍岚山披了外衣急急忙忙地出了院子，快步朝火光冲天的地方走去。
府中四处都是奔跑着救火的下人，前院乱成一锅粥，无人留意从火场中出来的霍凝。
大步离开火光映照的院子，霍凝在夜色的掩护中去到霍岚山居住的主院。
暗自蛰伏在屋顶，霍凝一动不动留意着周遭动静。
蒋氏母子虽平日喜用些小手段，但纵火一事同平时那些手段不同。
火势不可控，一个不小心会连带着整个侯府化为灰烬。
便是再蠢的人，只要在大宅院中待过都知道纵火是大忌，一旦查出，蒋氏极有可能被休，霍凇也彻底没了袭爵的可能。
今夜月色微明，加上侯府一角的火光，霍凝伏在屋顶，院中光景尽收进眼中。
忽而几声犬吠之声响起，两个黑影翻过院墙落进主院，径直冲进屋中翻找，待找到所寻之物踏出屋外，被一身量高挑的男子拦住了去路。
“上！”
二人认出霍凝，手一挥手作势出招，待双方已近，其中一人却是虚晃一枪奔向门外，另一人配合他缠住霍凝，为同伴争取时间逃脱。
与以往出手狠辣，招招致命不同。
霍凝这次并不急着结束交手，与那人赤手肉搏，尽抄些动静大但没杀伤力的玩意儿，过家家似的打得哐哐响。
起火的地方是霍凝的院子，霍岚山远远看到火势，脚步忽地一顿，眸色深沉地望着管家，“他今日在不在府中？”
知晓他问的是谁，管家回道：“傍晚时五爷是回了府的，后来有没有出去便不知了。”
霍岚山望着火光处双手握拳，那小子自小就聪慧知变，虽是有七八分相信霍凝会没事，但哪怕只剩两三分不确定，他亦是紧张地不停抿唇。
管家道：“火势起得很快，下人们赶到时火已经烧进了屋子里。”
霍岚山眉头皱起，“火是从外面烧起的？”
“这……老奴不好说，但院门外面被两道锁反锁起来了……”
“蒋氏人在何处？”
院子被反锁后起了火，霍岚山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只怕那无脑妇人再受人挑唆做下什么事蠢事，让她在祠堂抄写佛经修身养性。
却不料还是家宅不宁。
“夫人一直都在祠堂，这几天都未出来。”管家想了想道：“倒是六爷今日下午去看过夫人，两个人在祠堂待了许久，听下人说夫人哭得厉害，六爷……”
“说！”
霍岚山面色铁青，霍凝虽是庶子，但却是他众多儿子中最出息的一个。
乔姨娘又是乔大儒的庶孙女，虽做不了侯府正妻，但也不是任人欺辱的卑贱之身。
高门大族里有些明争暗斗实属难免，可将小打小闹上升到起了杀心的地步。
甚至不惜在府中纵火，未为家族考虑半分，实属该死！
“老六呢？”
管家迎着霍岚山含着十分愠怒的眼神，低头道：“六爷下午气冲冲地从祠堂出来，随后就回了院子，再没见出来。”
霍岚山冷哼一声，“去将他带来！”
管家应是，匆匆折去了霍凇的院子，过了好一会儿回来，面色惨白，声音些微有些发颤道：“六爷不在院子里。”
还未及追问霍凇行踪，主院里伺候的下人匆匆来报，“老爷，府里有人闯入，五爷正在您院中与人缠斗。”
“霍凝？”
听闻此言，霍岚山长松一口气，“什么人敢夜闯侯府？”
霍家是行伍出身，凭着军功封侯，虽是到了他们这一代很少再上战场，但家中男丁不论嫡庶都自小习武，武肃侯从前被当作家主培养，更是一把用枪的好手。
提枪回了主院，夜闯之人已是面肿眼青，霍凝面上亦是受了伤，右颊贴近鬓发的位置一道利刃划痕，正汩汩冒血。
霍岚山皱了皱眉，长枪横扫，几招之内挑落那人手中长剑，紧接着长枪刺穿胸腹一气呵成。
咕咚一声，那人仰躺在地，再未生出半点声响。
今夜府中莫名起火，恰巧有人闯入，还是直奔他的卧房。
这般里应外合，调虎离山，也当真是好手段。
他也当真是养了两个好儿子，一个与外人勾结火烧他侯府，一个在他面前做戏演柔弱。
霍岚山面色肃沉，面上似要凝出冰来，“你这样的身手，连个小贼都对付不了，这两年在大理寺如何混的？”
“许是菩萨保佑。”
“不知所谓。”
霍岚山面色愈发铁青。
院中沉默的间隙，突然一声哭嚎声透进耳中，蒋氏哭丧着跑进院子，正要扑过来时看到躺在地上的尸体，又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老爷……”
“毒妇。”
蒋氏未管他如何对待，自顾哭诉着道：“老爷，老爷快叫人去救救凇儿！”
“凇儿定是被他给害了！”
蒋氏双目犀利瞪着霍凝，一副欲要吃人模样。
看到偏院火光，她便知道已经事成，着急在祠堂等霍凇来同她说这个好消息。
等来等去，却等来下人说霍凇不见踪影。
她就知道那庶子是属狐狸的，没那么好死。
蒋氏冷冷道：“你把我的凇儿怎么样了？他要是少一根汗毛，我今日和你拼命！”
霍岚山烦躁地一掌打在蒋氏面上，“你疯了不成？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成何体统？”
“我凇儿都要被他害死了，你还管我体统不体统？”
蒋氏不可置信地摸了摸火辣辣的脸，拽着霍岚山的衣领摇晃撒泼，“我不管那么多，你们先把我的凇儿还我！”
“疯子！”
霍岚山不耐烦地拉开她的手，“你们母子做的好事，敢在府中纵火，你还有脸来同我要人！”
蒋氏闻言怔愣了一瞬，眼神忽闪了几下道，正想着怎么辩驳，管家进来道：“老爷，找到六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