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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叶惜经历了又一次化疗,虚弱地拿不起笔,便通过口述,让叶情写下了那一封情书,情书里她唤他作“亲亲阿豪”,笨拙地学着网络上的土味情话诉说着满腔的情谊。

而那个铅笔的署名,则是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一笔一画写上去的。

叶情并没奢望过郑梓豪会回信,这种不能宣之于口的告白最终以叶情伪造了一封回信,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而叶惜也真的在收到那封回信后,身体一下子好了许多,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她一遍又一遍地数着郑梓豪回信的一百零八个字,跟对待一百零八好汉一样,每一个字都记得真切,也阅读了无数遍。

她还总是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阳光,显得精神大好的样子。

那时候,叶情并不知道,那是“回光返照”。

抢救室大门打开了,一个医生手里拿着一些东西走了出来。

叶情的腿已经站麻了,在看到医生的时候,急忙赶过去,还踉跄了几步。

谢逾赶紧扶住了他,带着他快步走了过去。

医生表情凝重,递过来了一张纸。

叶情想也没想接过笔就想签,却突然看到了纸上的几个大字——“病危通知书”。他整个身子登时僵住了,拿着笔迟迟没有动作。

“你是叶惜的监护人吗?”医生的声音很是冷淡,就像是很平静地对待一切,除了表情凝重,并没有过多的波澜。

“我是他哥。”叶情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医生沉思了片刻后,语气里有了几分责备地说道:“她的监护人呢?患者并没有满十八岁,需要监护人陪同在侧的。”

叶情的语气软了几分:“他们在回来的飞机上,最快……”他抿了抿唇,有些无力地说道:“最快凌晨五点才赶得到。我能代签吗?”

医生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似是对于患者的家属这种行为颇为不满,但终究没有表现出来。

他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患者是急性髓系白血病吧?”

叶情点了下头。

医生例行公事问道:“患者平时有什么过敏史、家族史吗?还有就是有没有什么传染病之类的?”

叶情立马拿出了一堆资料递了过去,“这些是她在另外的医院做过的术前八项,你说的这些都没有的。”

医生点点头,接着说道:“出现了很多并发症……考虑到有消化道穿孔,门脉积气;腹盆腔积液,而且左上腹部分长壁可凝积气,肝脾肿大……不仅如此,胃部、肺部均有损坏,无法再做常规治疗了。”

叶情的眼神霎时间黯淡了下去,沉默地听着,原本黝黑的眼神似乎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再没有了一点光亮,整个人显得木讷极了。

他的脸上还残存着胡茬,似乎是短时间内长出来的,显得他颓废极了。

“还请家属签一下病危通知书还有手术同意书,我们会考虑给她做一个手术,用于……这个手术风险很高,病人不一定能够挺得过来……”医生一字一句都说得十分清楚,但是组合在一起却让叶情的心猛地停止了跳动。

他点着头,很是慌乱地拿过那几张纸,挨个填好了信息。

在签下字的那一刻,他从没想过生命竟然可以仅由那一张薄薄的一张纸来决定,甚至不到四克的距离。

签完字后,叶情整个人拉住了医生,近乎哀求道:“医生求你了,一定要救救我妹妹……不管什么手术都行,只要能救活她……我有钱,再多钱都没有关系。”

医生也只能说道:“我们会尽全力的。”接着便走进了抢救室,抢救室的灯再度亮起。

叶情整个人近乎快要栽倒下去,索性被谢逾稳住了身子。

“谢谢。”叶情往旁边挪了一步,保持了距离。

两人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直到有护士过来交给了叶情缴费单,叶情短暂地离开又回来后,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的心里均是忐忑不安。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叶情仿佛定格在了原地,坐在座椅上,双手交叠握在一起,将头靠在交握的双手上,整个人笼在黑暗里。

谢逾从食堂买来了一份蒸饺,递给了叶情,开口道:“吃点吧。”

叶情没有作动,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似乎想要一直这样。

“吃饱了,才有力气等叶惜手术成功不是?”谢逾想了想,解释道。

化作“木雕”的叶情这才有些茫然地扭头看向谢逾,黯淡无光的眼睛这才恢复些光彩,伸手接过了蒸饺,像有些机械似的整个塞进嘴里,重复着吞咽的的动作。

谢逾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还是憋住了,兀自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再加上这种事她更是第一次碰见,所以一时词穷。但仅仅是默默的陪伴,在叶情看来都弥足珍贵,在他吞下最后一口蒸饺时,叶情突然视线定格在了远处,开口说话了。

“你说我一开始是不是就不应该答应让她回来治疗。”

谢逾愣了愣,方才意识到叶情自责的是他放她回国的事情,一时说不出话来。

叶情接着自言自语道:“惜惜一向最听我的话的,即使舅舅、舅妈同意,如果我不妥协,不让她回国……或者我在国外一直陪着她,她是不是就……”不会住进抢救室了……

然而一切没有如果,病情的突然恶化,打得叶情措手不及。

讲到此处,突然叶情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他反应很快地别过脸去,用手向上抹了过去,抹去了滑落脸颊的那一滴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谢逾明白,此时内心也感触颇深,轻轻地呼了口气,开口安慰道:“叶情,这是叶惜希望的,你选择了她想做的事,不是你的错。”

何来的错没错之分呢?

在叶惜眼里,这十六年光阴就宛若偷来的,她在化疗中苟延残喘,从没有体会过人生的意义,唯有回国不再治疗的这一年,她才像是真正地活了一遭。

“是这样的吗?”叶情却不知这番话听进去了多少,在这一句回答后,便一言不发地望向抢救室亮起的灯,二人再次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