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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律上前一步,高声道:“按大梁律,不和之谓强。”

“强奸者处以杖刑,至人受伤或死亡者,处以绞刑。”

杖刑也好,绞刑也罢,两者都是死刑,只不过死法不一样。

谢玉衡冲着十夫长一拱手,“有劳。”

十夫长忙躲避开,又回了礼,恭敬道:“不敢不敢,这都是我等该做的。”

这也是为何他让人护着谢知意一方,左右不过是怕这些刁民再生事端。

又闹起事来冲城,不然一开始就直接缉拿回监狱了。

“不行,没有他我下半辈子怎么活啊!”

妇人红着一双眼,扑通一声归向旁边围观的街坊,求道:

“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求求你们就帮忙说句话吧。”

“我家那个以前也少帮你们修个瓦,提桶水啥的。”

“他不过就是一时糊涂,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贪色也罪不至死啊。”

围观的街坊们面面相觑,好像也是这个理。

到底大家是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邻居,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有人张开了嘴,正要说话。

许律笑嘻嘻道:“我泱泱大梁有一套完整的律法,也讲仁孝,许亲亲相首匿而无罪。”

“但,这不是亲人的,包庇就得论罪处理咯。”

那人又把嘴合上了,万没有帮人说话,把自己搭上的道理。

妇人求助无望,真可谓是恨极了许律,红着眼起身张牙舞爪就朝许律扑去。

谢玉衡脚下微动,片刻又收回。

只见谢知意一把扯过许律,反手又给了妇人一巴掌。

谢玉衡背手,仰天长叹,“容时你看,天甚蓝之,云甚白之!”

容时依言抬头,“......”

盛阳刺眼,看一会儿感觉眼睛快瞎了。

猝不及防,被谢知意拽了个趔趄的许律微愣。

感受着小臂搭着的一抹温热,心如擂鼓。

他垂眼看着小姑娘的发顶,淡淡药香萦绕在他鼻尖。

少年喉结微动,到底顾忌着谢知意的闺誉,手臂微动挣脱开去。

他慌忙移开眼,眼神飘忽不定,不知该放在何处。

想着适才玉衡所言天之蓝,便也跟着抬头一瞧......

啊,好刺眼!

妇人被士卒制服,只能眼睁睁看着,变成太监的丈夫被人押走。

要不说谢知意医术好呢,只断根不伤身。

还让人给涂了金疮药,简直是善良的仙女下凡!

以上,是来自许律的观点。

衙署内,谢玉衡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重重一声叹息:“许师父,能不能别念了。”

“信男一生为善,罪不至此啊。”

“我......”

许律耳垂微微发烫,可脑中就是不受控的一次次回想,谢知意拽他那一幕。

谢玉衡手指轻扣书案,在室内留下笃笃的声响。

她略加思索,闻问道:“你父亲同意了?”

多年好友,忘形之交,自不必什么都说明。

“嗯。”

许律抿唇,努力克制着上扬的唇角。

“如此说来,你这眼睛也是他揍的。”

谢玉衡望向衙署外,一片浅绿色裙角微微飘扬在门边。

“他说要将家主之位传给吟秋,我不信,就......”

衙署外,替狱囚看完病的谢知意。

本打算顺道再替许律看一下眼睛的伤,未曾想家主和许家公子正在议此事。

许律的心思,云华姐姐为避免他二人做出逾越之事,是同她说过的。

可他是许家唯一的嫡子,她是亦是家中不外嫁的独女。

两人肩上担负着各自的责任,她知二人隔着天涯海角,风马牛不相及......

谢知意转身,只见容时在她身后不远处,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容时欲出声询问,谢知意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指,悄然离去了。

容时入了内,见许家公子也在,便只禀报:“主子,那两人不是哑巴。”

“适才学子来报,说是那二人在看守的人假意离去后,交谈许久。”

“只是所言之物无人听得懂,也寻了扬州本地人来听,只说不是钱唐土话,也不是扬州话。”

谢玉衡若有所思,那两兄弟属实太矮了些,面孔也不似大梁人。

只是不知其是夫余人,还是高丽人,又或者......自前朝就销声匿迹的倭人。

若是后者,大梁可真是四面受敌了。

“先饿着,水也只给一点,待我得了空再审。”

这一等就是两日后,直到庄昀回到钱唐临任了一个县令,才将谢玉衡解救出来。

又好生睡了个觉,直至桑榆暮影之时,谢玉衡才推开关押着哑巴兄弟的房门。

金黄色的夕阳洒在昏暗的柴房内,光束内粉尘飞扬,似梦似幻。

看着已经饿得两眼发黑,只能躺在地上的哑巴兄弟。

谢玉衡说了几句,后世耳熟能详的日语进行试探,结果那两人没一点反应。

莫不是因为,后世日语的发音完全不一样,所以听不懂?

那便只能让其学会大梁话了。

谢玉衡星眸微眯,着容时打开食盒,食物的香气顿时盈满室内。

“啊,啊—”

其中一人奋力蠕动身子,去够食盒。

可惜,每次快要够到的时候,就被容时移到另一个地方去。

直到他再不动弹争夺,容时这才放在其面前,道:“吃,饭。”

那人不明所以,容时直接抄起剑柄,在其背上狠狠一敲。

反复来了几次,那人磕磕巴巴道:“次,凡。”

谢玉衡抱臂噗嗤一笑,调侃道:“没瞧出来,容时颇有学医的天赋。”

“这可使哑巴开口说话的能力,堪称一绝。”

容时尴尬一笑,转移话题道:“可他们学会大梁话,不就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了吗?”

谢玉衡目光扫过疼得龇牙咧嘴的那人,“不学,未必就听不懂。”

那人身子一僵,转瞬即逝,又继续在地上蠕动。

谢玉衡唇角上扬,道:“就辛苦容时,好生教导一下此二人了。”

“听闻城东有一处庙,极其灵验,我同爹爹去看看就回。”

关于此庙,有说是前朝大官的,有说是某个神仙的,可谓是众说纷纭。

“反正自我曾祖父时,此庙就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