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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起脑袋又疼又乱。

他没有和乔忠再问下去了,他也知道,乔忠说的句句属实,因为这个结果沈清起早已经猜到了。

沈清起一直怀疑,爹是预料到这个结果的。

可他想不明白,爹既然预料到了,为什么不做打算,既然预料到了,为什么还能每天那么从容的去上朝,从容的做事,甚至从容的跟家人打哈哈。

为什么,爹还要坚定的做好他的职责所在。

沈清起脑海里悠悠回荡着,爹爹最常说的话:

【做沈家的孩子,永远不能怕死,要时刻抱着为国捐躯,精忠报国的心。】

他想起幼年跟着爹爹途经一处衙门口,那里排着很长的队伍,他坐在爹爹的马背前,好奇的问,他们干什么呢。

爹爹的声音比以往都沉重:

【那些老百姓是在交税,老百姓交出的税钱,送到朝廷手里,朝廷用这笔钱给我们军饷,给爹俸禄。

所以你记好,我们的富贵不是皇上给的,是老百姓给的。

老百姓给了我们泼天的富贵,当他们有难时,我们必须挺身而出,哪怕付出生命。】

那年大漠攻入城池,放火烧城。沈家率军出征,将大漠人打得犹如丧家之犬。爹爹像往常那样,当即下令军队为百姓修葺房屋,很多百姓的房屋被烧了,暂时没有住处,他让老百姓住在军营里。

他带着士兵和沈清起露宿野外。

当时一个和沈清起年龄差不多的小男孩走过来讨饭,爹爹询问之下,方知小男孩的父母被乱军杀了,爹爹将他收留了,还让沈清起和他一起同吃同住。

那小男孩叫霍齐。

他记得特别清楚,那天爹爹声音低沉的对他说:

【民间有句话,宁为太平狗,莫作离乱人。战乱,最苦的是老百姓。】

后来,他因赌博,被爹爹用藤条抽打时,爹爹愤怒的咆哮声音犹在耳:

【你不是在败我沈长卿的钱,你败的是老百姓的血汗钱!你挥霍的是百姓的血汗!】

他回忆不下去了,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他脸色白得厉害,头也很痛。

他死死的攥着拳头,胳膊搭在冰冷的壁上,关外山走过来,轻声问:“沈爷,没事吧?”

沈清起扶着墙,他回过神来,想张口说话,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关外山看看里面:“里面那老妇怎么处置?”

沈清起抖着手:“剐了,当着乔忠的面给我剐了她......”他顿住,声音发着抖:

“她教了个好儿子......背叛我爹......还说我爹是愚人,剐了她。”

他的声音极轻,关外山甚至没有听清楚,只是当沈清起说道“剐了”和“活剐了她”时,才格外用力。

沈清起神魂晃荡的出了刑部,他翻身上马,阳光比往日刺目,他心口空荡得厉害。

他和闫景山早就定好十天之后在城外接辛月影和颜倾城他们的马车。

但他等不下去了,他觉得一天都很煎熬。

他将适才一直在手里紧紧攥着的骰子匆匆放进了怀里,他现在必须得去找他的小仙女了。

他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的要去迎她。

如果他昼夜催马,五六日的路程应能半路迎到她的。

他有太多的话想问她了。

为什么大仇得报,他反而更痛苦了。

我爹为什么明知是死,也要回来。

他不敢起兵不是怕死,他是怕百姓再陷入战乱。

老百姓到底是谁啊!我爹为什么可以为他们做到极致!

天底下为什么会有我爹这种人。

他做的是正确的事吗?

可他为什么没有善终。

他在奔赴刑场时,是什么心情?

他不知道他的两个儿子活了啊。

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只知道他的二儿子被人敲碎了膝盖凌辱致死。

他的三儿子跪在地上学狗叫,最终悲愤自戕。

当他得知他最爱的女人在刑室饱受折磨。

他后悔吗?

爹爹知道娘亲最怕疼的,有一次,娘亲的指甲劈了,哭得花颜失色,爹爹吓得表情都变了,小心翼翼的捏着娘亲的手指给她吹着。

沈清起手里的马鞭在挥舞,他纵马狂奔,他一路出了城。

他想,或者他什么都不问,只把她抱在怀里就好。

他疯狂地想念她,比以往更浓烈了。

她此刻在干什么呢。

想到这里,扬在空中的马鞭没有甩下去。

他想,那辆朝着京城的方向行驶而来的马车里,此刻应该是欢声笑语的。

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他像个可悲的游魂一样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会吓到她的吧。

他渐渐刹住了马。

他洗去了逃犯的身份,她好不容易可以不用提心吊胆了。

就连好好享受这一路的旅程都不行么。

沈清起闭了闭眼,他镇静了下来,那些几乎扰得他头痛欲裂的问题,他自己应该也能找到答案的。

刑部,卷宗。卷宗里一定记录着他的家人最后遭遇了什么,说过什么。

沈清起立马停驻长久,最终调转马头,回去了。

“阿嚏!阿嚏!”

辛月影坐在马车里连打两个喷嚏。

颜倾城娇笑着:“哟,看来是有人想你了呢。”

辛月影一乐,吸了吸鼻子,挑帘望着车窗外。

远处小山丛桂,柳枝迎风摇曳,河面游船如织,有呜咽婉转的笙歌传来。

瘸马趁机大献殷勤:“晚晚,坐得累了吗?要不要去坐船?咱也听听小曲儿去?”

晚晚点点头:“好啊!咱们一起去看看?”

颜倾城挥挥手:“我不去了,一听就没用真劲儿,糊弄事儿呢。”

辛月影:“同行果然是冤家。”她对瘸马:“我跟她去街上转转看看衣裳,你们先玩儿着。”

两个人下了马车,朝着街上走。

但两个人的步伐都走得有些慢。

“咱们......”两个人同时开口,都愣了一下。

颜倾城:“你先说。”

辛月影摇摇头:“你说吧。”

颜倾城:“我意思是......这再好,还能繁华得过京城啊,不如咱们俩先走吧,他们慢,这么走走停停一路玩儿的,还不知道哪天才能到呢。”

“我同意。”

颜倾城:“你要说啥事儿?”

辛月影说:“也是这事。”

颜倾城思念老闫,辛月影思念老头,俩人一拍即合,当即回去了,找到霍齐。

霍齐听后乐了,断然拒绝:“辛老道,姑且不说你二人先行,谁保护你们?

我若跟着你俩走,他们怎么办?

我只说最重要的事,你给我记好。

你晚到一天,我家二爷的身子就能晚空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