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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可以很快的由黑转白、阴转晴,但一个人的心情却无法这么简单地做到。

苏沫在坟前坐了一天,无酒无茶也无声。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被浪费,她却觉得只是恍惚了一瞬。

寂寞的夜里涌来凉凉的风声,红叶轻轻安慰道:“主人,一直待在这也不是办法。”

苏沫想要站起,腿脚却因麻木而踉跄了一下。

她稳住身形,仰头望月道:“或许,我真的该回家去看看了。”

她想到了神门山上突然出现的苏莺儿,不知道她究竟还在不在,是生是死。

红叶道:“主人的家乡应该有很多族人在等你。”

苏沫道:“不多,也只有那么一个,也或许,一个也没有了。”

她期待地笑了一下,但笑容还未彻底绽放就枯死在失落里。

红叶道:“怎么会?你是未来的神,他们的最高信仰。他们怎会不期待你回去。”

苏沫低头道:“那也是因为我是兽神,而不是因为我是别的什么。”

小时候的经历就是一根刺,所产生的疼痛她永远也忘不掉。

但她已不在乎这根刺,因为相比这根刺,她的心已变得如海般宽广,不管是同族还是仇族,只要是兽人,她都会平等公正地看待。

她忽然提步往前走了,一步落的同时也有一步生,看似急促,却有种悠闲的慢,慢中又暗藏至快之理,即使是月光,也只能勉强捕捉到她离去的影子。

影子是渐暗的,像是从凝固的时间里切下的片段,渐融在流动的时间里。

每一道影都相隔千米,动作一致,方向一致,去的地方却不是回家的方向。

红衣坐在她肩膀上,奇怪道:“主人不是要回家么?”

苏沫道:“我要遵守承诺,接他们回家。”

红衣道:“对,我差点忘了。”

月光朦胧,总能在千米内捕捉到一道影子留在山林上。

夜色里,却也总有不怀好意之徒在山林里徘徊,或是山贼,或是墓贼。

但凡是贼就难免心虚,此刻,他们都见到了这些停留的魅影,瞬间吓破了胆,惊叫地落荒而逃。

当然,这些小插曲无人会在意。

但若山月忽然被一股浓烟染黑,就不得不让人在意了。

也不知道是哪座山上飘出的浓烟,将好好的白云托月熏成了浓浓的黑夜。

苏沫抬眸望了眼,心里涌出一股不安来,脚尖轻点,飞上高穹。

所幸,着火的是旁边的山,熊熊的烈火已满布高山,于风中飘扬不止,似是山神由红渐黑的怒发,发的尾巴正好藏住了白云托月。

红叶庆幸道:“还好,不是那座山。”

苏沫循着山神的额头底下望去,是一簇簇火把额饰般围在上面。

想必,他们就是放火的凶手了!

她不关心他们要围杀谁,也没有看热闹的心情,顾自飞向旁边的山中,停留在山崖中的洞穴旁。

可等她看到洞穴时,洞穴已经被乱石堵塞,墙上插了几支箭,乱石里也散落了一只带血的箭镞。

红衣望着这一幕,屏住呼吸,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苏沫神情惊诧,呼吸急促地挥袖打出一道劲气 ,扇飞洞穴的落石。

但洞已完全塌方,足足挥出三次劲气才完全清空洞穴。

好在里面并没有尸体,但苏沫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另一座山里的人类要烧死的或许就是他们。

她急忙飞到火山上空,炎炎烈焰映射出她瘦弱的身影,以及十条舞态翩跹的狐狸尾巴。

时间回到一盏茶前。

山下的防火隔离带上聚集有数百人,几具黑棺以及五十来个兽人。

齐家家主齐天霸持酒而立,站在山火前,望着黑棺,声音悲切道:“三弟,飞酷,我齐天霸为你们报仇了,望你们泉下有知,能够安息。”

他拜了三拜,然后狂饮一口,再将瓶中佳酿尽数敬给地下亡灵。

齐家兄弟也纷纷道:“老三,小酷,我们为你报仇了,安息吧!”

“三叔,哥,一路走好,杀你们的那些兽人已经下去陪你们了。”

“三当家,飞少主,家主为你们报仇。了。”

他们说完话,也都拜了拜,饮上一口酒,再敬给亡灵。

齐天霸忽然道:“兄弟们,你们觉得三当家与飞酷孤零零地在地下会不会寂寞?”

众人纷纷道:“会。”

齐天霸又道:“那给他们送些兽人美人过去伺候他们好不好!”

众人点头道:“好。”

齐天霸见此,挥了挥手,那站在后方的兽人奴隶竟然纷纷抱起亲生女儿,抢着走出来。

他们十几个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乞求道:“主人,请用我们的孩子吧,我们生生世世都照顾着主人,如今少主不在了,我们的孩子也应该过去伺候少主。”

他们的眼神之真诚,令人为之震撼。

齐天霸一脸深受感动的模样,失声道:“你们的忠诚本家主都看在眼里,不过你们的孩子身为当事人,也该问问她们的想法。”

接着他俯身看向一位只有六岁的兽人小女孩,一脸和善地道:“别怕,本家主向来开明,从不勉强,问什么你就跟着自己的心回答什么,好不好?”

兽人小女孩是个蛇人,身形虽然娇小,却透着一股成熟的韵味。

面对威严的主人,她本来十分地害怕,见他突然变得和善,颤抖的心也随之安定,奶声奶气地回道:“好。”

齐天霸轻声细语地问道:“你愿不愿意去伺候你们的主子。”

兽人小女孩抬头看了眼亲人,见其看着自己微微点头,便也跟着点头,天真地笑道:“我愿意。”

齐天霸又看向其他兽人女孩,道:“那你们呢?”

其他女孩也都在亲人的示意下,回道:“愿意。”

齐天霸站起来,大笑道:“好,好,有你们这些忠诚的兽人一心为齐家,真是三生有幸。来人啊,送她们去见三当家和飞酷。”

“是。”

数名打手走了出来,从兽人奴隶手里抱过兽人女孩,排列整齐地走到棺材前,脚下各放一只玉碗,然后同时拔剑、割喉。

血顿时流了下来,像是一条从高山滚下的汩汩溪流,缓缓聚在玉碗里。

那十几个兽人女孩感受到疼痛,本能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反应。

她们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怎么也没有想到所谓的伺候竟然是陪葬,而出卖她们的竟然是她们最相信的人。

等血流干,有人给玉碗里的血混上一点料,放上灯芯,再点火放在棺材上燃烧。

死去的小女孩,也被人残忍地刺入长针,固定关节,摆成跪、伏、立等等姿势放在棺材边候着。

而女孩亲人们的心似是石头做的,眼睁睁望着这一幕,心里竟没有半点儿悲伤,有的只有自家孩子为齐家做贡献的骄傲。

齐天霸满意地点点头道:“奏乐,下葬。”

等待已久的乐手立刻整齐地奏出哀乐,下人们合力将棺材抬到葬坑,再补上早已备好的兽人女孩。

兽人群里,一位羽人突然望见天上出现了一道身影,惊疑道:“主人,你看天上?”

齐家二子闻言,抬眸望去,只见天上飘着一个类似人影的东西,慌道:“爹,爹,你看天上,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

家主齐天霸仰头一看,惊恐道:“快,快跑,是兽人族大妖。”

说罢,他已不顾什么三七二十一,施展身法向山外逃去。

其他人都愣了一会儿,才慌忙跟着逃窜,而兽人奴隶们却早已跟着逃跑了。

苏沫已望向他们,手掌微握,脚下的山火似是感受到了召唤,化作一条飘扬的丝带飞入手心 ,聚成一把烈焰之刃。

随后,凭空挥出了一刀,刀气飞射出,于半空发出一声玻璃般的碎响,炸成一场密密麻麻的火雨飘落而下。

第一滴火滴落在一个人的肩膀上,竟直接融化他的血肉,贯穿出,掉在地里,形成一滩烈火,再重新攀到他身上,折磨他。

“啊!火,火…”

他一边惨叫着,一边在地上疯狂打滚扑火,直到被活生生烧成一具灰。

像这样的惨状正在连续地发生着,几乎每一滴火星落下,便会活生生烧死一人。

但对于兽人,苏沫是留了情的,只控制火星落在地上,形成一圈火墙困住他们。

齐家二公子也发现了这个秘密,直接扛起一名兽人挡在头上,并大声命令前面的几个兽人跑回来护着他。

这些兽人也是真听话,没有一丝犹豫,立马就回头挡在他身旁。

本是盯上他的火星不得不在关键时刻改变轨迹,飘在地上,烧出一圈火困住他。

至于逃跑最快的齐霸天,则是最不幸的,接连被好几滴火浆淋到,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融化成了一股烟。

苏沫落至兽人前,手中依旧握着刀,痛彻心扉地望着他们,质问道:“你们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

兽人们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眼里只剩恐惧。

苏沫道:“说话啊,说话!”

几名兽人哆嗦地摇了摇头。

苏沫道:“你们闪开,把藏在里面的那个人露出来。”

这次,兽人们的眼神却突然变得坚定,死死护住二公子。

苏沫气得咬牙道:“你们!“

二公子见此,得意出声道:“兽人族大妖,你别妄想了,我齐家待他们有如兄弟手足,与他们已有三百来年的情谊,他们甚至愿意为了不让我断一根指甲而去死,又怎会把我交出去。”

苏沫冷笑道:“你觉得你可以用他们来要挟我?”

二公子道:“不敢,不敢。以大妖的能力,杀我是轻而易举的,但大妖莫要忘了,这是我人族的地界,相信已有强者在赶来的路上了。”

苏沫对着兽人们道:“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让开。”

兽人们不仅没有动,反倒将人护得更紧。

二公子笑道:“看吧!”

苏沫陷入了沉默 ,她忽然想起钟离曾经说过的话,“奴役兽人的从来不是铐在身上的枷锁,而是精神上的。”

此刻,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意,但也变得更加迷茫。

她能轻易砍掉他们手上的枷锁,可面对看不见的精神枷锁,却无能为力。

就像现在这般,她想杀了那人,帮助他们获得自由,而他们却被所谓的精神枷锁控制,死死护着那人。

她暗叹一口气,额间几缕发丝悄然染成血红色,眼里的情绪逐渐被冷漠冰冻,开口道:“如果是以前,我或许会拿你没有办法,但现在,我早已明白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不为救世,只为杀生。”

话落,刀挥了出去,滚烫的刀风吹出,兽人们瞬间化为一袅血烟,飘去。

她又看向零落地困在几处的兽人,道:“你们愿意回答吗?”

兽人恐惧中带着迷茫。

苏沫失望地摇摇头,慢慢地挥出了第二刀,刀气崩射,痛快地击碎他们的心脏。

发丝恢复赤色,苏沫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她只希望像这样的兽人能少些,她的刀不想沾染太多兽人的血。

红衣牵引一具全身烧伤的尸体,飞过来道:“主人,有个好消息。”。

苏沫回头,目光在尸体上停了会儿,喜道:“这是…柔柔,她竟然还活着!”

红衣兴奋解释道:“对,红衣也没有想到在这么高的温度下,她竟然还能活着。红衣找到她的时候,她就躲在一个临时挖的洞里,小强挡在她前面,死了,几个大人在洞外扑火,也给活活烧死了,只有这个小妹妹还剩一口气。”

苏沫听了,内心感动之余,又有些自责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顺手把山下的城镇都屠了,这样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红衣见苏沫不开心,脸上的笑也消失了,道:“主人,你用灵力抬着她吧,红衣去找些草药给她敷上。”

苏沫用灵力接下柔柔,盯着她全身流油、焦黑中冒着白泡的丑陋皮肤。

小女孩与小男孩天真的对话忽然回荡在耳边。

“有我们的大天狗护法吗?”

“有啊,他刚才就坐在你这松树上玩弄云气呢。”

“大天狗和大祭司有说什么时候带我们回草原吗?”

“有,只要再等一个月,她们就会来接我们回家。”

“好耶,要回草原喽。”

这其乐融融的一幕,苏沫还依稀在目,可现在,她能带回去的,只有柔柔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