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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顶级墨弦转虹弦 引魂入梦花非梦

以墨符入星图,周天星芒运转时,产生的星辰之力便可凝聚墨符之中,以灵力引导出墨符中吸纳的天地灵气,则成纯净的天道之力。

这缕纯净的天道之力,比筑基灵丹还要好用。

三星入梦之际,风不语筑基之时。

准备开悟筑基的修行者,大多要寻求一处清净无扰的僻静之所,遵从本心,感应天道之力,接纳开悟灵力,完成筑基。

偏偏星图所行的星痕入梦,借天道开悟,需筑基之人通晓天理,以体内无畏之念为引,对抗天道之力,取逆而成。

这也是宋河强迫风不语苦读三月打下扎实基础的根本原因。

此时风不语心念雒璃,无畏之心已远超越对翼虎侯和风家训诫的敬畏。

这也是老宋将他放在八里寨散养的深层缘故。

既生逆!则逆来顺受,这便是星图开悟蕴含的深刻道理。

与吴霜的经历不同,风不语生来便不受制条条框框的管束,自由的活在天地之间。既无刀劈斧砍的规矩约束,更无好恶得失左右心境,野蛮生长,肆意挥发。

风不语入梦,开始筑基,只见浩瀚星坪,雒璃和自我。

他变成比雒璃更大的模样,将她握在右掌中,捂在心口。

纵在心识涣散时,亦不放手。

雒璃,已是他此间最看重的心神牵挂。

几乎人间所有的得失在他面前荡然无存,几乎所有世间的危厄都无法撼动风不语守护雒璃的意志。

毫无阻拦,顺利筑基。

这就是老宋呕心沥血为风不语构筑的十五年最接近天之大道,荒蛮成长的善果。

醒来后,金色石头融化在风不语的肩头,业成白虎命痕!

这是一道与众不同的命痕,除了雒璃之外,无其他参杂其中。

冷漠啊!世间一切本该难以割舍的牵绊全都困不住风不语。

命弦!

风家世代赖以生存,悠关生死,确定日后成就的关键。

风家子弟,人人天生命弦。

分天、地、人三阶,青、红、墨三色,天弦墨色为尊,取割裂天地混沌之意。

与五行系修行不同,命弦品阶,全靠气运二字。

哪知风不语入梦归来,开命弦时,臂弯惊现一道墨色命弦。

风家历史上最顶级的命弦横空出世!

老宋大惊,连夜去禀翼虎侯。

不料,风不语臂弯墨色命弦愈发乌黑,最后竟变成一条七色彩虹命弦!

老宋只见墨弦,便匆忙离去,竟不知墨弦尚可逆转成虹弦!

翼虎侯和老宋对坐,沉默许久。

翼虎侯怅然,徐徐向老宋一拜:“宋真人费心,命弦天定,今日不语开出墨色天弦,您老功不可没,我替不……不语谢过真人!”

宋河慌忙堵住翼虎侯的嘴,摇头道:“小心为妙!切不敢透露小公子的名字呀!”

翼虎侯感佩宋河心细如麻,四手紧握,万分感慨。

要说翼虎侯没有私心,绝不可能。

若非半年前有子弟风不邪鉴出青色隐红命弦,三月前,翼虎侯之兄的儿子风不享竟也鉴出一道深红缀金的命弦,距离墨色天弦只差分毫。

老宋也不至于这般着急,匆忙引星痕入梦风不语。

如此看来,下一任翼虎侯,将在近年来幻化出命痕的风不灼、风不享、风不邪和风不语四名子弟中竞选。

风不语养得不正经,命弦看起来竟也不正经!

墨弦转虹弦,没有任何理论依据呀!

哎,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时也,命也!

————————

第二天大早,风不语觉得手腕沉重酸麻,低头看去,雒璃竟安详的枕臂而眠!

风不语涕泪长流,百般怜爱地轻抚着她的脸庞,动情之时,忍不住俯身亲吻。

雒璃大惊,慌忙跳开。

风不语正袒露上身,见她脚上特地穿着绣鞋,衣衫齐整。

想来她定是守了他一夜,不知何时便睡着了。

看着她脚步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般轻快,风不语说不出的开心。

只是这般看着,就已痴醉。

这时,又一个雒璃从殿外端着盥洗铜盆,脸上带着羞涩兴奋的神色,见风不语怔在床上发呆痴笑,笑盈盈的沾湿手指,朝他脸上弹去。

几滴冰冷的水珠落在风不语脸上,雒璃瞬间不见,风不语睁开眼,哪里还有雒璃的身影。

只好尴尬暗想:“原来,只是梦里见到了她……”!

再仔细看,老宋正用蘸湿的树枝,往他脸上洒水,一边道:“春秋大梦,只愿酣睡不愿醒?”

风不语气急败坏的坐起,美梦幻灭!

好可惜!被老宋一张又老又丑的驴脸坏了兴致。

风不语极为愤慨,梦中他本来是有机会抱一抱雒璃的呀!

亲亲也未尝不可……

可恶!

“起来咯,可别让女孩子等你……”

老宋一脸坏笑的看着风不语,那个不正经的表情,像极了尤寡妇窗外的下流表情。

风不语愣了愣神,做晚好像做了很多事,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

“我能见雒璃了?”

老宋坏坏道:“昨夜就可以啦,细细算来,应该是子时以后……”

风不语裂嘴大笑,推开老宋道:“别拦着我,怎么不早些叫我?”

他可没时间与老宋斗嘴,快乐的时光仿佛又回来了,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乐的时光,开始了!

风不语之前也做梦,梦见和雒璃一起回了村,向村长借块可大可大的地,种上吃不完的粮食……

风不语浑然不知,昨夜阴云密布,破晓之前,雨水已经积过了殿前的第一道台阶。

雒璃正打着竹伞,脚蹬竹跷,跋涉雨湖而来,她停在院中,高声道:“风……风不语,可有兴致雨游凤凰城?”

风不语冲出殿庭,她的着装与上次匆忙见面不同,一身轻绿如淡淡的草色,一头秀发用青绳扎起,左肩肩头漏出一簇银色箭羽,执伞的手臂隐约有一道彩虹般的弓型,多了些温婉,却又不失英姿飒爽犹酣战的俊凌之气,立在阶下。

此情此景,风不语脑海中突然跳出一串文字……此间顷刻遐想之际,雒璃已然看出风不语若有所思,道:“若你不喜,我去换身衣服再来……”

她那一瞬的迟疑和略带羞涩的不安,宛如出水清莲,娇晗玉露,不足道其十分之一的风采。

风不语笔无停顿,从桌上写罢,递给雒璃一张墨字。

雒璃笑靥如花,捧在掌心,不舍读完,看一眼,品味一会,再看一眼,再品味。这般爱惜让风不语有些汗颜,读书三月,字都没认全,竟然在心上人面前卖弄了起来……

“绿云砌玉青丝绳,

一碧小荷珠半笙。

芊羽逐日何人挽,

道是开天有神虹。”

……

雒璃看了几遍,小心把墨字折成方胜,轻轻收入怀中。

风不语跳起来,为了应和那日墨画中的情景,特意把披风穿上,一边穿鞋,一边问:“喜欢吗?”

“喜欢……从没有读过这么美,这么特别的词……这是……这诗是写给我的吗?”

“绿云,绿衣;青丝绳!出水清荷,臂间虹弓,写的是谁?”

“……”她用心满意足的喘息声,遮盖娇羞。

————————

风不语跃阶而下,半身没入积雨,一如雒璃在死牢中。

二人似乎找到了共同的笑点,欢快的笑声在这座死气沉沉的宫阙中荡开。

正如老宋对翼虎侯所言: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只是未见,愿非不可!

翼虎侯释然,纵然身在风家,翼虎侯不可徇私,可身为父亲,有何不可?

风不语忐忑间,仓惶去牵雒璃的手,“走吧!你……”

手却抓空,雒璃轻掩朱唇,浅笑无声。

她站在台阶上,大方伸出手,风不语欢欣雀跃,在积雨中扑腾了几下,这才发觉,雒璃踩着竹跷,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回身再牵玉手,雨滴已化成雨丝。

风不语挽起裤脚,牢牢牵住雒璃的手,正想再走,却听雒璃低声道:“披风遇水沉重,不如学我,一同踩跷,岂不有趣?”

风不语脱掉披风,见雒璃手中拿着一张竹脸,晃了晃。

雒璃贴心的帮风不语戴上面具,调好青丝编成的绑带的长短,轻轻打了个结。

纠缠的青丝绳,似乎将二人的命运也纠缠了起来。

你中有我 ,我中见你!

初见逢君,他们便已将彼此的容貌镌刻心间。

再见君时,竹面便是你余生的遮掩。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出风家,共伞同游。

清风斜雨,风不语呆呆的看着她发丝间停落的透亮雨珠,没有阳光,如见彩虹。

他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过的路径,是最美的风景。

雒璃低声道:“风不语,你能一直这样牵着我走吗?”

风不语点点头:“你不松开,我便一直牵着……”

细雨中,风不语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金色凤凰,它们年复一年地伫立在凤凰城的四方,守护着这座千百年来历经磨难却屹立不倒的传奇之城。

……

傍晚时分,风不语收起面具,站在卧波桥上,低声道:“河清如许,有何物?”

雒璃想了想:“鱼!”

风不语又问:“岸上有食,为何鱼还要生在水里?”

雒璃笑了笑,不知该如何作答。

风不语捏了捏她的手:“纵河中一无所有,终是鱼离不开水啊!”

她望着河水发呆,怔然地低头不语。

风不语怕她多想,解释道:“你是河,我是鱼!”

雒璃灿然绽笑。

二人越过卧波桥,眼前景致在脑海中一闪瞬的顿挫,闹市中隐约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风不语牵着她走过一个又一个摊位,穿过一条又一条的长街,最后停在一个破败的院落前。

残破的院墙一个人影闪过,风不语向前追去,那人早不知去向。

风不语不解,他的脚步为何会来到此处?

院子里长满了野草,风不语却偏偏把目光转向院子最隐蔽的角落,风不语看见了梦靥中,纠缠了风不语很多年的菱花虎纹铜镜中,菱花的图案!

菱花朝风不语缓缓走来,风不语的眼睛朦胧了!

花停在雒璃的鬓角,和她的笑容同样美艳。

错愕时,风不语的肩头传来一声虎啸,脑海里突然幻出一张金色长弓,风不语找到了梦境在现实中的一切,虹弓与菱花虎纹,深情与雒璃。

难道,这就是风不语的宿命?

风不语不由自主地走向院中早已枯死,被烧得只剩半截的巨木,坚硬的树干上,那一弯熟悉的弧度与形状!

风不语强忍着内心的不安,颤巍巍地引动命痕和虹弦,巨木瞬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一团金色的光晕将风不语完全笼罩!

他看见:

炙热金光中,九日当空。

一人在山巅手擎长弓,引动七彩虹弦,白虎张开血盆大口,幻化成一道红色流星吞向天边一轮红日,金乌嘶鸣绝命。

长弓再射橙、黄、绿、青、靛、紫,一连七箭,均与彩虹七色对应,金乌凄惨哀鸣,幻成墨云消散,黑色云山遮住了晴空,也遮住了视线。

第七箭,最为精绝,七色虹弦糅成一道七彩劲矢,怒射第八轮烈日,矢至金乌陨落,仅剩一轮红日逃向西海而坠……

脚下大地,燃起熊熊烈火,宛如人间炼狱,焰舌所到之处,皆化灰烬。

黑色的灰烬侵吞大地,大有燎燃乌云直上九霄的势头。

一场甘霖来得及时,雨后的大地,洪涛纵横,肆虐山野。

雨后的天,流霞被火焰浸染成红色。

清风涤荡着山野,一镜青月扶摇直上,皎洁的月光撒遍人间。

幻像中拉弓射日的人已然力竭石化,巍然不动,在山顶凝成引动命弦时的姿势,他的手伸展相邀,想要触摸月亮。

石像的臂膀上,虎纹命痕瞬间也亮了起来,这团命痕的光芒越散越大,愈发明亮,直逼双目,刺得风不语连忙伸手遮挡双眼,金光弥散,风不语从幻象中醒来,浑身被汗水浸透。

风不语自问:我刚才,看见的是什么?

这个石像与风家,与我有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