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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八里寨风家不语 摘星人死而复生

凤凰城东南四十里处,有一座建造精巧,布局别致的村落——八里寨。

这里最出名的是那条不太正经的小河和每一任都很正经的村长,近些年,还出了个方圆二十里人见人打,狗跳鸡飞的“风云”人物。

大概是因为这孩子常年闷头捣乱,几乎不怎么正儿八经的说话,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他还有个听起来特有意境的名字——风不语。

大家更愿意叫他小疯子,这可不是什么爱称,就是字面上那种疯起来连狗都敢咬的疯!

疯病会传染,村里的牛、马、驴和小疯子呆久了,都显得野性十足,放荡不羁。

村东头的马怎么也关不住,隔三差五的跑出来,隔着河岸冲对面棚里的驴叫个不停。

时间一长,驴也学会了马的本事,隔三差五的跑到马厩外面,深更半夜嚎叫一通,尥蹶子跑掉。

半夜驴叫严重影响了村民的休息,这几天,村民们正琢磨怎么样把驴杀了吃肉。

村民们都说这两畜生好上了,宋学究却曰了几句驴唇不对马嘴,离经叛道,跨越种族的恋情之类的奇谈怪论。

村民们觉得畜生根本想不出来,也做不出来这种怪诞的事,统统把过错丢在小疯子风不语头上,毕竟疯魔症会传染,这种事总得找个相对合理的缘由。

村民们私底下传老宋上辈子也是牲口,能听得懂畜生讲话。

八里寨在历任村长奖罚严明的治理下,多年蝉联凤凰城近畿境内最佳村貌奖、最佳模范奖和最佳治安奖。

直到风不语的破坏力严重与村规村纪相对抗,这不,再过几天,一年一度的评选考察又要开始了,村长为此烦得几天几夜都没睡个好觉。

宋学究是个老鳏夫,整天无所事事,也不正儿八经教学生们读书,做学问。

浑身上下,唯独眼睛明亮,耳朵聪敏。

宋学究有两大嗜好,一是到处打听闲话下饭;二是扒小媳妇大寡妇家的墙根。

简直就是一块乡村八卦活化石。

村长一连好几天都没来村头尤寡妇家过夜了。

嘿嘿……

老宋多年来,也养出了个娇贵的坏毛病。

嘿嘿……

夜里要是不听点动静,睡不着!

嘿嘿……

村长一连几天按兵不动,可把老宋给急坏了。

好火费碳,好女费汉。

这天清早,尤寡妇终于熬不住了,派她家闺女给村长送过去两张大饼。

村长一看大饼中间没夹大葱,心道:这娘们就这么点惦记,哪天老子死硬了,不知道又要被谁霍霍……

村长让尤寡妇家的闺女帮他挑了两缸水,锄了三陇地。

回去时,村长嘱咐小丫头:“把磨上的大南瓜拿家去……”

小丫头走出大门,气得直骂。

“还以为你们没羞没臊的不知道害臊呢,折腾我算什么本事?我今晚去胖妞家睡还不行吗?”

村长憨厚的摸了摸头,心想闺女真机灵,把人送到门口。

见小丫头抱着大南瓜,憋着狠,一口气就跑回家,狠狠叹了口气,故意掩饰。

“你这娃娃说的是些啥话?你要去胖妞家,进门就给干爹说嘛!”

老宋可算是等着了,趴在村长墙头道:“村长……”’

村长一扭头,见老宋颠颠的跑过来,转身就去关门。

老宋伸手拦住,村长正烦着,没好气的道:“去去去,你来凑什么热闹?老子正烦着呢!”

老宋捋了捋花白的大须子,笑道:“老夫可不喜欢看热闹,我是给村长献良策来了!”

村长只好把他让进大门,老宋直溜溜的就钻进了村长的家里,抓了把茶叶沫子,又从缸里舀了半瓢冷水,给自己泡上。

村长气得大骂:“冷水泡茶,糟蹋老子的茶沫子!你急个球,灶头扔把柴的事……”

老宋憨憨坏笑:“我不急,怕你才急!”

村长坐在门槛上,头也没抬就骂:“老子才不急!”

老宋笑道:“你不急,除了把小疯子关住,还有别的办法吗?”

村长叹了口气道:“那龟孙子现在根本关不住!再说,关哪?关你家吗?”

老宋狡黠一笑:“关不住就送他走呀,等评选过了,再把他接回来……”

村长拍了拍脑壳,站起身,走到老宋身边:“是个办法,怎么个送法?送哪去?”

老宋笑了笑,朝着凤凰城方向远远一指:“找个闲人带他去大城逛几天……”。

村长等不及老宋把话说完,他要扯开说痛快了,屋里两满缸冷水也不够他喝……

转身就把人连推带搡的赶出来,随手把大门一闭,立刻去找老黑。

老宋吐了口茶沫子,骂道:“什么人嘛!好歹让老夫把茶喝完……”

小丫头抱着大南瓜回家,一松手,笨南瓜“咚”的滚落,小丫头怕挨打,不敢在他娘面前牢骚,狠狠踹了大南瓜一脚泄愤。

尤寡妇看着大南瓜,气得直笑,嘴上却骂着死鬼不正经!

还别说,村长今天安排的活,把小丫头累得够呛。

天一抹黑就躺在胖妞家的床上,没心没肺的睡死了过去。

……

夜里,老宋远远跟着村长的背影,偷偷来到尤寡妇后窗墙根下。

听了半宿犁地捣蒜的热火声响,心满意足地靠墙睡去,鼾声比猪圈里的动静都大。

第二天中午,老宋死了的消息就传遍了全村。

风不语天不怕地不怕,站在人群里看热闹。

村长喊破喉咙都没人愿意把老宋背回家,倒不怪村里人冷漠。

当地有个风俗,背死去的老人回家,如果老人无后,背他的人就相当于承认要给老人砸砂锅当孝子,守灵送葬。

村长扭头把风不语从人群里捏出来,硬用鸡腿狗肉砸,价刚出到四只鸡腿三斤狗肉,风不语二话不说,背起老宋,撒丫子就跑,鞋都追不上。

常年抓鸡撵狗,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本事可不是白练的。

这叫一人一口饭,术业有专攻。

风不语背着老宋前脚刚走,身后群情鼎沸,关于老宋的死因传出各种猜测。

有的说是夜里着凉,冻死的。

有的说睡蒙了,梦游了,被猪拱倒摔死的。

有的则说是听墙根爽死的……

最后一句话把村长吓到了,急忙大手一挥,驱散众人。

“闲的蛋疼,都去老宋家里帮忙!”

不等老宋过头七,连夜下葬。

眼瞅着第二天乡署评选的官差就要来,形势刻不容缓。

村长吩咐老黑让风不语在老宋坟前磕完头,带点干粮,天不亮就动身。

风不语第一次住在屋子里的床上,竟托了老宋死了的福。

村长虽然五大三粗,一天到晚大喊大叫,但说话倒还算数,四个鸡腿三斤狗肉当天晚上就兑现了。

风不语一顿就给造了,摸着浑圆的肚腩,心满意足。

从小到大,他没出过远门,听说是村长让跟着黑叔到凤凰城长见识。

天快亮了,风不语还兴奋得像只猫头鹰,蹲在床上又蹦又跳。

老宋身无长物,一堆虫吃鼠咬的破书,一件挡不住裤裆的烂袍子,一股脑被村长抱到坟头烧了。

除此之外,屋里只留下一支破床、一床脏得发亮臭气熏天的被褥、一口砸得只剩一半的水缸,妥妥的家徒四壁。

好在风不语不嫌贫,也爱富。

屋漏偏逢连夜雨,老宋的床,在风不语不知疲倦的折腾下寿终正寝,散了架。

风不语吃了个屁墩,气得抓起跌在一边的床腿,狠狠朝砸墙去。

这床腿是用一根又粗又旧的竹子后接上去的,远不如木床腿结实。

竹腿杠子磕在墙上,立刻裂成两半,里面咕噜噜掉出一个红色的包裹,跌在风不语的脚面上。

风不语被吓了一跳,捡起包裹,对着灯光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

掂了掂重量以后,风不语立刻就失去了兴致,包裹不重,肯定不是钱!

红布糟得发了白,透过布格稀疏的纹理,依稀能在灯光下看到里面,反射出的金光。

“好东西呀!”

风不语迫不及待的撕开红布,里面掉出一本书,书对折着,里面夹了块金灿灿的石头。

风不语既不识字,也不认得石头。

单凭感觉,金光闪闪的东西,肯定能换不少钱。

要是在上面打个洞,穿根绳子,一看就是有钱人喜欢戴的样子。

金光宝器,最起码看着富贵。

风不语仔细把这两样往地上一放,突然对搜家起了兴致。

嘴里嘀咕:“嘿嘿,想不到老宋还给我留了两件像样东西,我可得找仔细了,说不定还有宝贝!”

他一股脑把所有的墙和地敲了一遍,又在屋里转悠了许久,最后在墙角发现两只干瘪的死耗子,气的蹲在地上,都懒得骂,嫌浪费口水。

风不语依稀记得,当年老宋拽书袋,用手指头给他写过自己的名字。

因为觉得太复杂,只记了个大概。

刚才好像在那书上也有个“风”字。

风不语重新把书捡起来,细细回想,书上有个字,确实和埋老宋的土堆前那块石头上的风字长得差不多,村长教他念了:“孙,风不语敬立……”

风不语抱着书塞进怀里,大胆猜测:“老宋人不错,我给他立了块碑,他还专门给我写本书?嘿嘿……”

心情一好,就连手里的金石头都变得越发明晃晃的。

风不语把两件换钱的宝贝收起来,坐在铺盖卷上干等黑叔来接他。

心里盘算着要美美的逛一逛凤凰城,吃一吃大馆子。

天色刚亮,急不可耐的风不语一手罩住油灯微弱的光。

一边顺着墙根朝黑叔家摸索着探去。

村子里小路纵横交错,以村长家为中心,向四面八方用路径隔成八块扇形,每块又细分成八户。

路旁用篱笆隔开,既是围墙也是护道栅栏。

东南西北有四口水井,每十六户共用一口。

水井旁常备铁铸大缸,逢年过节,老宋都会在这些大缸上用红纸写上“平安”、“吉祥”字样,贴在缸肚子上。

老宋好像讲过,这大缸又叫“门海”……

别处的小河流经村庄,顶多是转个弯,就朝低处流走了。

八里寨的这条河,弯转得有些不太正经,几乎用一个满圆把八里寨围了个结实,村民们在河上建了八座石桥。

石桥外,就是村里的地,门前有地,地靠着水,不管天年如何,从地里刨点养家糊口的吃食不是难事。

风不语眼看快到黑叔家了,不知从哪儿吹出一股邪风,把灯光摇灭。

风不语顺手把灯放在篱笆下,隐约听见黑叔屋里有人说话,低声喊了句:“黑叔……”

屋里的灯也立时灭了,静悄悄的。

牛车已经架好,黑叔从屋里走出来,虚掩房门。

咧着一口阴森煞白的大白牙笑道:“是小风呀,叔正准备喊你呢……你就来了!”

黑叔把风不语抱起,用力向上顶,脱力后道:“坐好了没?”

风不语牢牢抓住放在干草垛顶的木板,一翻身,刚好坐下,这便回:“坐好了,黑叔想的真周到,这木板大小正好!”

黑叔刚准备说是村长想的周到,偏偏没吭声。

嘴里吆喝着老牛前进,车身一震。

车轱辘立刻伴着吱吖吱吖的声响,向凤凰城进发!

风不语坐着牛车晃晃悠悠的出了村,径向西去。

牛车慢吞吞的晃着,走得极慢。

风不语嫌牛车走得太慢,几次想从车上跳下来自己走,可终究想起不认得路。

偏偏这个时候,睡意袭来,突觉困乏,风不语胡乱抓了两把干草揉成一团,往头底下一枕,倒头酣睡。

黑叔的牛车前脚出村,村长后脚拉了把锄头就往老宋坟地跑去。

村长站在老宋坟头,一锄一锄往下挖。

两盏茶功夫过后,本来就没有深挖深埋的坟头就被刨平。

露出裹着老宋尸体的竹席一角。

挖坟掘墓,一直是不太光彩的勾当。

按理说村长应该知道,土里面根本没埋啥好东西。

村长蹲在竹席边上,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摇晃了几下。

仰头把瓶子里的液体灌了一口。

又顺着一根向上竖起的细竹管,缓缓用嘴将汤水顺着竹管吹灌下去。

灌了三口,瓶子倒空后,村长又蹲在石碑前。

用锄头费力地将“风不语”三个字刮花。

这时,竹席里传出几声猛烈的咳嗽声。

两只瘦古嶙峋的手穿透竹席,老宋的脑袋顶着白布,双手曲臂,使劲一撑。

整个人就同竹席一块,从土堆里钻了出来。

两只干瘦嶙峋的手,直直伸向村长后背。

……

诈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