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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黑白丸下藏玄机 人面魔心施毒手

“修行大陆的格局由此也悄然发生了重大而又奇异的变化,这种变化是深刻的,威胁并直接影响到修行大陆五行力量的衰退,这也是三圣齐聚之后,大陆灵力匮乏的根源。

修行大陆灵力匮乏,导致第二、第三大陆从海底突起。大陆的统治者们开始对三尘之地的部族展开旷日持久的侵袭;失去休养生息的土地,这些人便被迫以拓荒者的姿态对新大陆展开掠夺式的占有。

武神族带着族群一路南下,掠夺了处在战乱中的三千孤儿,并带着这些男女幼童,逃亡海外琉虬,只六百年,武神一脉便以强者姿态崛起,由最初的认祖归宗,学习模仿,直到野心毕露,对大陆之丰饶隽秀常怀不轨之心。近三百年,武神族于细微处,开始对大陆进行疯狂的文化、矿产、资源掠夺,虽有臣服之举,却从无拜服之心。

蛮荒三大部族被放逐雪塬以西,青岭以北广袤的第三大陆,经过近千年的繁衍生息,逐日而居。

回到本源,三圣飞升的结果成败如何?

又是谁刻意散布这些消息?

是谁刻意强调并将注意力从飞升成败转向了圣尊元一手中的黑白丸?

三界纷争谁是幕后推手?”

这本名不见经传的书卷出自何人之手,他思虑考量的种种疑点有人去查证过吗?

吴霜不得而知……想到这些,吴霜顿时觉得精神了许多。他突然盯住壁画的某处细节,惊声道:“圣尊像手里的黑白丸似乎有分影!”

羿连城和青翎闻声凑近查看,她们都看见了,吴霜所说的那缕若隐若现的分影!

分影被首次发现,愈发清晰起来。

羿连城激动地搂住吴霜的肩膀,施以澎湃灵力加持,青翎靠近吴霜的视角,兴奋雀跃道:

“爹爹,我看到了,看到了!”

羿连城强忍内心的狂喜,顺势指引道:

“孩子们,你们仔细看,黑丸的分影朝下斜右扩散,白丸的分影朝下斜左扩散,分影必将于某处交汇,如能看清此处为何物,咱们距离三圣飞升的真相就更进一步啦!”

羿连城语调神秘,夹杂着几分热泪盈眶的颤音。

青翎忙道:“哥,你走近点!”

然而,就在吴霜奋力催动梵天金印,光芒照亮整个大殿的瞬间,他再也没能控制住喷涌而出的鲜血,第十块丝帕,终究没撑到紫皇赶回来。

羿连城父女见壁画上的光芒嘎然消散,两道分影也顿时消弭。回身看去,吴霜直挺挺的向后倾倒。

画面上的细节随着吴霜梵天印金芒的消亡而失去光泽,变成呆板冰冷的枯旧俗物。

羿连城实难左右兼顾,却又不甘心,再向吴霜体内注入灵力时,灵力宛若清泉覆石,再无宛转回荡气象。

青翎伸手,吴霜鼻息全无;他的体温急剧下降,肉皮开始僵硬,已然命陨。

羿连城不甘地跌坐地上,捶胸顿足地大哭起来。

为吴霜,也为即将勘破的秘密;为吴霜夭亡的坎坷,亦为错失机缘的悔不当初!

人就是这样,如果没见到这两道分影,羿连城或许还不至如此绝望,可偏偏见到了,梵天印是吴霜生命尽头最后的绝响,却也必将成为萦绕羿连城一生无法解脱的困顿。

吴霜的好心无可偏颇,这样的结果,许是所有人都不愿见到的罢!

青翎哭倒在吴霜身边,羿连城发狂似的用右手举起吴霜的右掌,高声吼道:“梵界诸天,金粟不灭;我舍我身,永享长安!”

这是梵天印总诀,吴霜不知默念过多少遍。

羿连城为了观瞻金顶壁画,苦练二十多年,至今仍无法结印!

情急之下,羿连城见殿内只剩羿青翎,也不顾及其他,露出破绽,口中竟念起了梵天印总诀。

“梵界诸天,金粟不灭;我舍我身,永享长安!”

青翎以为父亲是在召唤吴霜回魂,便也加入了呼喊的行列。

只可惜,这句总诀并不能将吴霜的幽魂召回,听起来更像是可以镌刻在他墓室的墓志铭。

吴霜的崩溃和夭亡是早先就有征兆的,每次羿连城用灵力催动梵天金印,都会摧垮他身体的极限。

谁又能知晓吴霜用印时的痛苦呢?

羿连城激荡灵力震开金门,将吴霜从地上抱起,大氅跌落,激起阵阵飞尘。

羿连城大声道:“权叔,快救我儿性命!”

权叔闻声赶来,看着焦急的羿连城,没有丝毫失措,反是压低声音道:“家主切勿惊慌,救他性命并非绝难,尚有两法可行!不知家主如何抉择?”

羿连城几近咆哮狂态,听他有活命之法,当即道:“快讲!”

权叔把声音压低:“家主附耳劳听!”

羿连城只听权叔道:“昆仑天镜有一秘法,一者,一个时辰内,施展掠魂飞针,取一粒半长生丸研磨成粉,黄酒冲灌,再以灵力催动,飞针携带药力遍走全身经脉,可起死回生!只是……”

羿连城听此天镜奇术能救人性命,不像是歪门邪道,有模有样不似信口胡诌,急道:“只是如何?”

权叔轻叹一声道:“只是此法会同他体内多年残毒一并祛除,醒来与常人无异,恐……”

羿连城忙止住权叔,沉声低语:“叶沐紫皇不日归来,若他问起吴霜为何腿疾突然痊愈,追究起来,必坏大事!此法甚是不妥!第二法呢?”

权叔又附耳道:“二法,先如第一法施救,同时施以搜魂灵蛊,炮制三两时辰,这孩子便可永生永世为家主驱御!”

羿连城愣在原地,他知道,无论哪个方法,先让吴霜醒来是无法绕开的步骤,自己还有时间抉择。至于阴毒的巫蛊之术,尚不至用在吴霜身上。吴霜向来孝顺,想必痊愈后,依旧会言听计从。

羿连城当即有了定夺,生怕吴霜昏死太久,灭了生机,梵天金印芒炬极难习练,但吴霜一命呜呼,他就永远失去了观摩金顶壁画,洞察画中玄机的机会,忙道:“当务之急,救人要紧!”

权叔阴声领命,独自背着吴霜离开。青翎嫉妒的看着父亲为吴霜焦急,忍不住心中备受冷落无视,哇的哭出了声。

羿连城听见哭声,飞奔回殿,搂住青翎安慰道:“霜儿很快就会没事!别担心,翎儿先回去歇息,明日再去探望……”

青翎抬起头,泪流满面地握住羿连城的手道:“爹你不会骗我吧,哥哥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羿连城点点头,青翎恍然若失,却又不敢违背父命,步步回头,看向父亲。羿连城连连首肯,追上去将大氅披在青翎的身上,郑重道:“爹保证,明天还你一个毫发无损的哥哥!”

青翎深信父亲承诺,稍略宽心;转身冷着眉宇,生怕吴霜熬不过去,少一顿打。

羿连城怅望星空,内心深处,他还是很喜欢吴霜这个孩子的;一面担心青翎会因为吴霜的遭遇变得孤僻;一面宽慰自己,等女儿再年长些,替她安排一门亲事,等她有了夫婿,生了孩子,恐怕也无暇再对吴霜念念不忘了吧!

一路寻思,一路自我安慰,不知不觉,已走到了吴霜的住舍前。

正要抬脚,忽见一颗星芒坠落天边,羿连城犹豫片刻,长叹一口气道:“终是叫了我十多年城父的孩儿,若非情所不容,为父定不至见你命丧天阙!”

吴霜在房内死睡不醒,羿连城推门而入。

厉声责道:“你不是说毒药剂量甚微,不至伤及性命吗?”

权叔惴惴不安,忙匍匐于地辩解:“若非近日耗损心力,劳伤心神,这孩子,断不会短命呀!”

羿连城叹了口气,看着吴霜面如死灰。

权叔连忙征求了主人的意见,羿连城示意动手!

权叔极其熟练的施展起掠魂飞针,龙行之法,走针行云流水,不到一盏茶功夫,吴霜全身上下都插满了银针。权叔从另一只阵囊中取出一根细弱发丝的银针,贯以诡谲精巧的手法,打入吴霜头顶。羿连城施展灵力,推动银针遍走吴霜全身经脉。再取长生丸研磨成粉,用黄酒冲灌。

一直折腾到东方大亮,二人才掩门离去。

少时,厨娘听说羿连城亲自探视吴霜,贴心的端来热水,汤药和膳盒,殷勤的忙东忙西,只待吴霜醒来,一应所需全部准备周全。下人们此刻无不艳羡吴霜好命,更感念羿连城铁骨柔情,细腻周到。

吴霜力竭,心识渐冷,坠向黑暗。已然是油尽灯枯,自来金顶,幼时双脚便失去知觉,多亏得羿连城悉心照料,天阙宫仙草灵药用之不竭,方才勉强续命,换成寻常人家,恐怕坟头枯草业已长得老高。

周围下人都感叹吴霜聪慧不凡,奈何命运多舛,年纪轻轻就时常命悬一线。羿连城和紫皇遍访名医,收效甚微,只得做无奈叹。

纵是修行世界或有起死回生的玄奇本领,只是天下太大,哪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正好让他遇见呢?

能活着,已经是天大的运势,吴霜还能奢望些什么呢?

他只是单纯的想在离世之前,为视如己出的姨夫略尽绵薄之力,于是,吴霜一头扎进浩如烟海的书卷里,博览群书,学纵古今。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听见羿连城和青翎的争吵,获悉了有关金顶壁画和众说纷纭的猜测。吴霜从那时候起,从无数典籍和传说中,梳理出了一条脉络,并强行修行了梵天印,只为亲自论证和寻找金顶遗秘。

此后多年,吴霜精读不缀,疲死不休。这种不要命的熬法,加重了他的衰竭速度。但于吴霜而言,一切都是值得的。

羿连城在金顶大殿内呕心沥血的参悟,让见者无不感佩动容。青翎怒冲冲的把大氅扔在地上,双脚不停踩踏,还不解气,又用剪刀剪成一堆碎片,双手鲜血淋漓,哭喊道:“父亲啊!你为什么先紧着给他披,翎儿也冷啊!”

吴霜想要醒来,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躺在床上任由心识纵横遐想。

之前多是猜度,亲见壁画之后,吴霜更加笃定了一件事:

金顶壁画千年不朽,除羿家精心呵护的因素外,虫不蛀、鼠不咬,其材质非同一般;死前的瞬间,吴霜曾将梵天金芒统照全图,继而昏亡。导致吴霜丧命的主要原因,却非身体,而是,梵天印下,那一闪出现在全画中,密密麻麻的光斑呀!

显然羿连城和青翎都看不见那些神秘的光斑。

而这些光斑瞬间钻进吴霜的脑海深处,如万虫撕咬,吞噬一切,这才是吴霜最后倒下的真正原因。

否则,仅凭权叔的掠魂飞针,羿连城的灵力走针,长生丸的药力,又怎么可能令吴霜起死回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