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几乎是与胡不起同时醒来的。
他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而且俩人并排,身上还搭了薄被。
俩人揉着惺忪的双眼,感觉有点不对劲,便试探着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不看不知道,一看,他们都吓了一跳。
他们的床前,正站着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一头棕色蓬乱的细发,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眼里像是泛着一种赤色的光。身上缠着树枝。露出的双手铜黄,上面似乎长了细密的绒毛。
这不就是狐屯山上的那个小男孩吗?
狐娃!
是的,他应该就是狐娃。
喜儿与胡不起几乎是同时喊出狐娃的名字。
“狐娃,是叫我吗?”
小男孩天真地问。
喜儿看着他,激动地点点头。
“这名字好,我喜欢。”
小男孩说话,声音低沉,一字一句,颇为清晰,似少年老成。
“是你把我们救到床上的?”
“是的。”
“我们在床上躺了多久?”
“地上躺了一夜,床上躺了两天。”
“啊!”
“你是怎么想起来救我们的?”
“我正好到这里啊。”
“你到这里干什么?”
“我之前,你们在山上的那天,就跟你们来过这里了。这是第二次过来。”
喜儿与胡不起,面面相觑。
“你们可以起来了!”
狐娃不说,他们还以为自己受伤刚刚醒来,一时不能动弹呢。他这一说,俩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接着下床。
俩人站在床前,舒展全身筋骨,只是有些酸麻,并无疼痛。奇了怪!
“狐娃,你是从狐屯山上下来的?”
喜儿坐到一张凳子上问。而胡不起,一直站在一边,观察着狐娃。
“是的!”
“你转过身,让我看看。”
狐娃顺从地转过身。他的身后,树叶缠绕的地方,仍然不难看出,尾巴露出的迹象。
“你真是我们的孩子,狐娃,你过来。”
狐娃走到喜儿跟前,喜儿伸出双手,狐娃扑到她怀里。
喜儿再也忍不住,两行眼泪扑簌簌而下。眼泪直滴到狐娃的头上身上。
好长时间,喜儿才止住哭,抬起头来。
“狐娃,你认得这个家?”
“是的。”
“狐娃,你别走了,以后就留在家里,以后我们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好的。”
“狐娃,你叫一声娘。”
“娘!”
“叫他一声爹。”
“爹!”
喜儿和胡不起各自答应了一声。
喜儿更是喜泣而笑。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这样开心的笑了。一切都在微笑中!
不一会,喜儿想起什么似的,起身从柜子里拿出那两件衣服,递给狐娃,对他说:“你跟爹到厨房,将身上的树枝树叶除了,换成这套衣服。”
狐娃接过,二话没说,就随父亲胡不起进了厨房。
不一会,他从厨房里走出。
“狐娃穿这套衣服,很合身。以后穿了它,娘还给你准备别的衣服,还有帽子呢。”
狐娃冲喜儿舒展了一下脸部表情。原来,狐娃不会笑。
喜儿让狐娃站过来,她仍然有好些的问题要问他。
“狐娃,你知道自己多大了吗?”
“两岁!”
“这两年,你都生活在什么地方?”
“狐屯山的洞穴里。”
“什么?洞穴里?你是怎么住到洞穴里呢?”
“狐狸救了我!”
“什么?狐狸救了你?狐狸又不能告诉你,是它救的你,你怎么知道?”
“它没有告诉我,是我自己知道的。”
“你怎么会说话的呢?”
“一岁的时候,我就能出洞,满山跑。偷偷向打柴人学的。”
“你见过爹在山上打柴吗?”
“见过。”
有问必答,既诚实,又聪明,居然一字不提自己被父母遗弃的事,还这么懂事。叫喜儿和胡不起不喜欢都不行,不怜爱,更是不行。
“以后,你就陪爹一起上山打柴。”
“好的。”
喜儿和胡不起又笑了。胡不起情不自禁,直接上前,将狐娃抱了起来。
狐娃虽黑,却不丑,除了头上是棕色的毛发,鼻子有点尖之外,与村里其他的男孩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喜儿从抽屉里拿出山芋干给狐娃吃,狐娃吃得津津有味。胡不起抱了他一会,然后放下他。
狐娃吃过山芋干,便走到喜儿面前,突然问:“娘,是谁把你们打到地上的?”
“胡六斤。”
“胡六斤是谁?”
“他就住在村子里头,以前诚实厚道的,那天晚上突然跑到我们家,像疯了似的,要致我们于死地。我们也没惹他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们应该去问问他,看他怎么说。”
说的也是啊,诚实厚道的胡六斤,我们平时都没招他惹他,他为什么突然要打我们,并把我们往死里打,不死他都不想停手。
他是怎么了?打死人偿命,打伤人起码赔不是,甚至补偿。喜儿和胡不起,并不想叫他赔不是,也不想要他补偿,他们只是按照狐娃所说,去向他讨个说法。
打了人,不能就这样算。那要是以后又来闹事怎么办?
喜儿以防不测,还专门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藏在身后,以示自卫。
三人便去了胡六斤家。
胡六斤见到他们,并不感到吃惊,笑脸相迎,并与他们打招呼。只是他看到狐娃时,顿时眼睛就大了。
“小孩子是谁?”
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问。
“是我们的孩子。”
“你们的孩子?”
喜儿正要回答,狐娃却突然上前,质问胡六斤:“你为什么前天晚上闯到我们家?”
“你说什么,我闯到你们家,这怎么可能。我晚上一般都不出门的。你这话从何而来?”
胡六斤的回答令喜儿和胡不起大为吃惊。
不想这时,狐娃却对胡六斤说道:“哦,那我们记错了,没事!”
接着,狐娃又对喜儿和胡不起说道:“娘,爹,我们回去吧!”
喜儿和胡不起大感意外,但因为狐娃说了,他们只好对胡六斤连说几个“不好意思”,三人便回到了家。
他们走后,胡六斤还站在门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回到家,喜儿和胡不起云里雾里,不知所知。喜儿急着问:“狐娃,为什么叫我们去了胡六斤家,那么快又叫我们回来呢?”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打你们的人与胡六斤无关。”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