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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薛太后极力反对,但沈琅金口玉言,不肯松口,母子针锋相对,成剑拔弩张之势,殿内侍候的宫女内侍大气都不敢出。

薛太后捂着胸口,一颗心往下坠了几分,怒不可遏道,“你当真要这般独断专行,就不怕寒了母后和你舅舅的心吗?”

“就算你有所顾忌,不愿接纳姝儿进宫为妃,为何非要给玠儿定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你就这般忌惮自己的亲弟弟嘛!”

方家的女儿虽然进宫做了公主伴读,但家世身份最为不起眼,属于垫底的那个,玠儿如果迎娶方妙做临淄王妃,将来的岳丈无权无势,能帮衬几分?

还不如周家和姚家,周宝樱年纪虽小,但出自定远府,姚惜虽和张遮退过亲,但她父亲乃吏部尚书,论身份地位,都比钦天监监正之女来得体面。

更别提她最为属意的亲侄女薛姝,定国公府唯一的嫡女,显然更适合做临淄王妃。

“儿臣主意已定,望母后心平气和地接受,娶妻娶贤,高门嫁女,低门娶妇,也有其道理,这桩婚事很好,朕会亲自赐婚。”

沈琅脸色淡淡,对薛太后的指责不为所动,语气里有着不容转圜的毅然决绝。

正因为方妙家世一般,给不了沈玠多少助力,沈琅才会敲定沈玠的婚事,薛家想将女儿嫁给沈玠,必然要扶持对方做皇太弟。

这是沈琅最不愿意看到的,但他也不愿意要薛姝进宫为妃,一则是看不上除了皇贵妃之外的庸脂俗粉,勉强自己的事没必要答应,二则薛家的吃相过于难看,野心太大。

沈琅丢下简短的一句话,转身离去,一点面子都不给太后,意在敲打对方不要插手后宫之事,江山的主人姓沈,而不是姓薛。

薛太后气得个倒仰,扶着额头皱眉,心里愈加不满沈琅的做派,大儿子显然是翅膀硬了,不再念及母舅家,不如小儿子贴心。

令薛太后始料未及的是,沈琅不仅嘴上做主了沈玠的婚事,离开泰安殿后当即拟了一封赐婚的圣旨,火速下达临淄王府和方家的府邸,那速度,似乎担心太后插手阻止。

沈玠接旨的时候,整个人快懵了。

皇兄这是什么操作,怎么都不问问他的意见,直接给他赐婚?难不成皇兄知道他隐秘的小心思,他暗恋皇贵妃久矣,早已患了相思病。

沈玠苦着脸接下了这道圣旨,嘴上谢了恩,心里却一阵惴惴不安,心虚又无奈,面对传旨道恭喜的内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方家则是另一番欢天喜地的场景,方妙茫然被母亲推了出去,叩首谢恩后,不确定地问,“这位公公,您没有走错地方吧?”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宗亲王爷选正妃很慎重,不论正妃还是侧妃,都有一个流程。

这突兀而意外的赐婚,是不是过于草率了点?方妙很纳闷,她和临淄王不太熟啊。

传旨内侍满脸褶子笑成了菊花,语气颇为恭敬,“方姑娘,您说笑了,陛下亲自赐的亲事,御笔亲写,金口玉言,奴才绝不会走错地方,这是方家满门的荣耀,还请姑娘接旨吧,万万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人恩典。”

方妙心情复杂地抿了抿唇,依然想不通其中缘故,还想继续问对方两句,却被她娘暗中掐了腰间软肉,讪讪一笑,领旨谢恩。

方监正笑容满脸,随即吩咐管家将传旨内侍引进内厅喝茶,奉上了不菲的红封。

方母则将女儿拉进闺房,面上的喜意无法遮掩,语气颇为严肃,语重心长地提醒。

“妙儿,你这是什么表情,不高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依照咱们家的家世,你做临淄王侧妃都够呛,何况王爷人品端方,一表人才,多少闺中女子梦寐以求的佳婿。”

“如今陛下亲自赐婚,指定你做临淄王正妃,圣旨都接了,将来咱们家也算是皇亲国戚了,为娘再也不用操心你的婚事,真是菩萨保佑,谢天谢地,你以后可别总沉迷看相卜卦,大家闺秀该会的,都得捡起来。”

耳边无奈听着娘亲的絮叨,满是兴奋的腔调,方妙眼神木然,一个头两个大,她都没做好嫁人的准备,怎么就有了个未婚夫?

这则婚事以最快的速度扩散开来,琳琅闻讯颇感意外,前世的沈玠一直坚持没有娶妻,没想到,这辈子未婚妻有了位现成的。

“谁能想到,临淄王妃的人选会花落方家,先前不少人在传,太后属意薛家大姑娘嫁给临淄王,没想到陛下竟选了方家姑娘。”

尤芳吟不禁唏嘘,对此颇感意外,不止是她感慨,京城里关注临淄王选妃之事的贵妇闺秀都震惊不已,尤其是清远伯府的尤家人,嫉妒的眼睛都快红了。

“月儿,你怎么这样不争气啊,你和方妙都是长公主的伴读,论容貌家世,差她哪一点?怎么方家的运气那么好,直接就和临淄王攀了亲事,倘若是你当了临淄王妃,咱们家也不必过这种变卖家产的落魄日子。”

尤母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对待从前捧在手心里宠溺的女儿,亦是有了几分怒其不争的怨怼,能进宫做伴读,就有了接近皇室宗亲的机会,说不准还有一飞冲天的大好事。

奈何好事落在别人的头上,尤母嫉妒的一颗心好似被猫抓狗咬,重重砸了下茶杯。

“娘,你就知道骂我,我进宫是做伴读,统共只见过王爷一次,有长公主和其他人在侧,也没机会和他说上话,哪里能给对方留下印象,方妙只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尤月懊恼地嘟着嘴,心里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论长相,她自认为比方妙漂亮很很多,方妙的功课一般,沉迷卜卦,神神叨叨,爱说莫名其妙的预言,一点儿都不准。

临淄王的眼神是不是有问题,怎么会看上方妙那个八卦女?尤月越想越不甘心,可怜巴巴地瞅着尤母,对未来莫名生忧,吸着气问,“娘,您说我将来能嫁进高门吗?”

尤母眼神微眯,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心思千回百转。

长女嫁的不甚如意,次女的婚事必须要好生筹谋,扳回一局,想到落在方家头上的泼天富贵,她忍不住渴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