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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堂上的明争暗斗再如何激烈,后宫却花团锦簇,一派祥和,至少在表面是如此。

琳琅的喜讯虽然没有露出风声,但惊鸿宫里一层外一层的铁桶保护,吃穿用度愈加精细谨慎,谢母都被沈琅接进宫来,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从中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闵皇后不傻,第一时间便猜到皇贵妃极有可能是怀了身孕,难怪陛下会如此慎重。

想到自己入主中宫多年,无宠无子,闵皇后心头一阵寥落黯然,但她倒没有生出多少嫉妒心思,后妃有孕是喜事,只要她没有做出有违后德之举,陛下轻易不会废她。

相较于沈玠成为皇太弟,日后继承陛下的皇位,闵皇后更希望当未来新帝的嫡母。

因存着这份心思,闵皇后对琳琅一直都是谦和热络的态度,私库里舍不得吃的灵芝血燕全都派心腹送到了惊鸿宫,以表心意。

琳琅的身孕满三个月时,太医表示胎像稳固,差不多坐稳了,沈琅稍微松了口气。

不消片刻,皇贵妃的喜讯好似长了翅膀一般传到东西六宫,乃至前朝民间,羡慕嫉妒者有之,心怀不轨者有之,准备观望,不附和定国公继续提议册立皇太弟的人更多。

薛太后屡次想安插人手进入惊鸿宫,均以失败告终,沈琅不仅疑心后宫其他人,连她也提防了,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惊鸿宫。

沈琅即将有龙裔诞生,最受刺激的无疑是定国公,眼见大外甥越发不待见自己,薛远已准备投资二外甥沈玠,将女儿嫁过去。

临淄王选王妃的流程开始在走,但皇贵妃怀孕令他头大如斗,心事重重下便毛躁许多,经常出入泰安殿和薛太后商议对策,甚至隐晦提出,要不要对沈琅采取特别手段。

“薛远,你疯了吧,琅儿就算身体不好,但也有好几年的寿命,哀家劝你,心思不要歪了,否则别怪哀家不念手足之情!”

薛远刚露出那份隐秘的心思,薛太后脸色大变,对其疾言厉色地怒斥,饱含警告。

沈琅再如何色令智昏,对谢琳琅万千宠爱于一身,令她心里倍感憋屈,那也是他们母子间的摩擦和矛盾,虎毒不食子,本是亲母子,感情再如何疏离,也容不得娘家人暗地里下儿子狠手,何况这是灭九族的重罪。

“臣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担心临淄王的前程,还有咱们薛家的未来,如果太后不提前做出决断来,容惊鸿宫的女人诞下皇子,咱们的计划便会彻底泡汤,太后应该也不想到谢氏得意啊。”

薛远敛去眼底的狠意,微垂脑袋,一字一句地对薛太后解释,语气甚是谦恭,但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沈玠做不了皇太弟,那么他的女儿也没必要当临淄王妃了,没前途。

姝儿与其当宗亲王妃,还不如进宫搏一搏,秦贵妃和皇贵妃接连有孕,足以说明沈琅有生育能力,倘若姝儿进宫为妃,幸运怀上龙子,他们薛家也能为外孙争一争储位。

薛太后后宫沉浮数十年,一双利眼精的很,如何不明白薛远心头的小九九,这也是她这些日子打的算盘,只是没有宣之于口。

但薛太后有些犹豫,姝儿似乎更中意做临淄王妃,这些日子没少进宫陪她说话,喜气洋洋,积极地为竞选临淄王妃做准备。

“太后,你觉得姝儿进宫如何?”

薛远若有所思地问,颇有试探性。

“你问过姝儿的意思了?”

薛太后轻扣着瓷盏外壁,清脆的叮铃声在静谧的内殿显得格外刺耳,薛远心下微紧,面色却淡定如常,“姝儿是薛家的女儿,她的婚事必须符合薛氏一族的利益。”

薛太后唇角含着一缕凉薄的笑,微微颔首,其实她也是这般想的,与其琅儿对玠儿的戒心越来越重,对她滋生不满,还不如将姝儿送进宫去,生下拥有薛氏血液的孩子。

薛远离开泰安殿,沈琅那边立即得了消息,神情变得讳莫如深,阴郁的表情恰如其分地显示了他的坏心情,他觉得母后又在和舅舅商议立沈玠为皇太弟之事,莫名生恼。

这就是他至亲,眼里全是利益!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黄内侍奉薛太后的命令请沈琅去一趟,言语里无比恭敬,“陛下,太后娘娘等着您呢。”

沈琅若有所思,没有多问其他,坐上外头备好的明黄御辇,往泰安殿的方向而去。

沈琅原以为薛太后要旧事重提,已做好了据理力争的准备,琳琅如今怀孕,不管将来生的男孩还是女孩,都会是他的继承人。

但听到薛太后明里暗里地表示,薛家表妹如今到了适婚年纪,出自高门,秀外慧中,很适合进宫侍君,希望他下旨,册封薛姝为贵妃。

“母后,你是在开玩笑吗?”

沈琅声音犹如金玉冷石般锐利,透着浓烈的无语嘲弄,薛家之心,实在太明显了。

“琅儿,你这些年为了民生社稷,没有举办选秀,母后没有多说,但如今谢氏有孕在身,不便侍奉,后宫也该添位伶俐的新人了,哀家看姝儿就不错,看着也好生养。”

薛太后语重心长,一副为沈琅好的模样,看在后者眼里,心下愈加的烦躁排斥。

“母后,儿臣没有记错的话,薛家表妹是您内定的临淄王妃,朕有皇贵妃足以,无需另行选用新秀,倒是王弟及冠多时,也该成家立业,既然母后无意薛家大姑娘为王妃,儿臣觉得钦天监正之女方妙就不错,与王弟的年纪亦是相当,实乃是一对璧人。”

沈琅想到薛家的权势纵横朝野后宫,心里越发的忌惮,如谢危所说,定国公野心太大,如果放任下去,未来沈氏的江山都有可能姓薛,一不做二不休,他也不管薛太后是否乐意,直接绝了薛姝嫁进皇室的阶梯。

他不欲纳薛姝为妃,沈玠也不能娶,至于册立皇太子的提议,想都不要想,沈琅眼神危险眯起,龙椅自然要留给他的孩子。

薛太后闻言大惊失色,错手打翻了手边的白玉茶杯,“哐啷”声突兀响起,气氛变得胶凝。

区区监正之女,哪里配得上她的玠儿?琅儿既不愿纳姝儿为妃,还要降低玠儿的娶亲门槛,这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