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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收徒,显然要比上一世顺利得多。

元鹤成为七弟子后,很快,和其他六个师兄师姐打成一片,陶眠的弟子们,要不是背负着深重的仇恨,其实都是好相处的人。

元鹤加入桃花山后没多久,就跟着五师姐外出镇妖。

今时不同往日,魔域意识到修真界和仙界两相联手有多么可怕,他们也被迫从一团散沙、四处开火的状态,逐渐凝聚起来。

这样顿时给陶眠他们加大了压力。

陶眠虽然还没有恢复太多记忆,但他已经不得不投身于神魔战场之中。收下元鹤也是为了给桃花山增添一份助力。元鹤这年轻人看着浓眉大眼的,其实是半个神棍。他经常化作各种各样的身份,混进敌人老巢,用遗尘诀给他们的首领算命,算着算着首领的命就算没了,还不晓得自己死于何人之手。

而且在战场上,元鹤的御风剑也是所向披靡。荣筝是火灵根,她放一把火,元鹤吹一阵风,基本上就没剩几个站着的。

神魔双方依旧僵持不下,陶眠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自己这方的力量更强大时,他遇到了蓝枳。

那时蓝枳快要被族人当成祭品了, 是她的竹马程百里拼命将她从族中救出来,正在被族人追杀时,遇到了陶眠。

陶眠和对方险些擦肩而过。他在山崖之下,头顶掉落了几颗沙粒。他察觉到上面有动静,抬头,就看到满身是血的程百里和脸色苍白的蓝枳双双跌下。

“……”

没想到自己能撞到殉情现场,陶眠赶紧把两人救下,带他们到安全的地方。

“我说你们俩也真是莽,这山崖不高不低的,万一摔个半死不活,你们可该怎么办。”

陶眠一边嘟囔,一边给两人包扎。

幸好两人只有外伤,不是很难处理。

蓝枳被程百里抱在怀中,她的体力下降得很厉害,昏昏欲睡。

她看了看陶眠,忽然说,要拜陶眠为师。

陶眠吃了一惊。

其实他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想法,要把蓝枳收作桃花山的徒弟。如果她这辈子自己能过得很好,那不当他陶眠的弟子也没什么。

但蓝枳主动提出来,而且态度很坚决。

“我收你为徒,当然也可以……”

蓝枳本就是他的八弟子,如果收她为徒,也算是给她和程百里一处荫蔽。

程百里欲言又止,陶眠在他说话之前,先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你我就不收了,你只要保护好蓝枳就行。”

蓝枳是个灵性十足的修士,她在族中的时候,占卜术就非常强。被陶眠教了一阵子该怎么运用自己的灵力后,蓝枳就能更充分地发挥自己的力量。

她平时也不怎么离开桃花山,就在山中推演,把敌人的老巢一个接一个算出来,再让其他几位师兄师姐前去围剿。

藏得再深也没用,而且有了蓝枳之后,陶眠和他的弟子们再也不用费力去找敌人的踪影,效率提高许多。

这个刚刚收入门中的八弟子,立刻成为了敌人的噩梦。

在蓝枳来到桃花山没多久,陶眠就遇到了程越。

程越那时是凡人的将领,除了修真界的修士,凡人们也凝聚起来,反抗魔域的入侵。

在一场战事中,程越的部下全部战死。他那时孤立无援,正准备以死明志的时候,陶眠出现了。

陶眠把那些蜂拥而至的魔兵全部消灭,带着重伤的程越回到桃花山。

并肩作战的战友一个没剩,全都死在了那场战役中。这给程越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他夜夜梦回战场,不得安眠,还有轻生的念头,不愿独活。

为了把他从这种负罪感中救出来,陶眠没少给他做心理疏导,还让同留在山中的蓝枳一并帮忙。

还得是八弟子出马,立刻治好了程越的心病。后来陶眠问她做了什么,蓝枳说,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她只是在他面前,算了几卦。

卦象上说,程越的战友们,都转生到了很好的人家,会度过没有战事、平安无忧的一生。

程越至此才感到释然。

陶眠倒是有些好奇,因为他在占卜这方面只是略懂皮毛,每次见到八果算得那么准,还会感到很惊异。

“八果,那你算算为师的前世今生呢?”

正在收拾卦签的蓝枳动作一顿,她抬眸望向陶眠。

陶眠今年三十岁整,收了九个弟子……是的,程越在不久之后也会拜入他的门下。

他还年轻,甚至和他的弟子站在一起,外人很难看出他们是师徒,有时他看上去比徒弟岁数还小,一脸纯善不染世事的模样。

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凄苦之相,乍一看还以为是谁家没吃过苦的少爷。可他分明见惯了生生死死,也曾为此饱受内心的折磨。

八果指尖微动,她望着师父,嘴角缓缓扬起,目光温柔。

“师父的本事比我要大多了,徒儿这都是些小把戏,上不得台面。”

陶眠一撇嘴。

“可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你在,我和你的师兄师姐们,不知道要多走多少弯路呢,你算这些就是很厉害。”

“那我也不能随便去算师父的命格。我们是师徒,有这层关系在,我如果算了,那就是逾越,对师父和我都不好。”

“啊?嗯,那就算了。”

陶眠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听说对八果也有害,他立刻作罢。

“话说你们的大师兄顾园怎么迟迟未归呢?我之前写信给他,问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总说快了快了,结果现在也没见到人影……”

陶眠念叨起了顾园,蓝枳垂下眼帘。

“师父莫要焦急,远去的人……很快就会归来。”

她似乎话里有话,但陶眠还来不及深想,就被咋咋呼呼的荣筝叫出去了。

等陶眠离去后,沈泊舟出现在了屋门外。

“六师兄。”

蓝枳似乎不意外他会出现在这里,请他来喝一杯茶。

茶水清莹,散发着袅袅的白烟。蓝枳和沈泊舟对坐,聊了聊战事,和一些山中的琐事。

“六师兄近来是否还有夜里多梦的症状呢。”

蓝枳用茶盖轻拨茶梗,缓缓言道。

“自从到七师弟那里解梦后,好了许多,有劳八师妹惦念了。”

沈泊舟客气地说。

蓝枳轻轻摇头。

“你我是师兄妹,同为一门。师兄不必在这件事上隐瞒,我知道那些噩梦还没有离你远去。”

沈泊舟一顿,抬眼,蓝枳端坐在椅子上,一身淡青色的纱衣,面容沉静,那双眼睛仿佛透过躯壳,看穿他驳杂的灵魂。

“六师兄和师父是一样的。”

蓝枳突然开口。

“而且六师兄,你已经发现了,师父和你是一样的。”

你们都是从异世来到这里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