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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崇升返回bJ已经是初夏了。刚昏天黑地的忙了一礼拜,祁所长就找到他,公司决定在包头成立分公司,想派一支年青的队伍过去,薛崇升就在名单里。相对其他土着人,院长更愿意选择外地来的这些北漂,他们有野心,也能吃苦,更重要的,他们没有安土重迁的思想,尤其是设计所里的这些单身汉们。薛崇升却没有立即回复,他想到了高亚,祁院长听说过这个年轻人有个什么妹妹,学的还是设计,见薛崇升迟疑了一下,微微笑道,“如果家庭方面有什么顾虑,大可以说出来,我听说你家里还有一个亲戚,学的也是设计,如果想找实习的地方,咱们这不正好嘛,直接接来就是了,院里都会考虑给照顾一下的。”薛崇升道了谢,答应明天给出回复。

整个设计院都在传包头分公司的事,各种消息真假难辨。有说某某跟包头地方领导有些私人关系,地方想成立开发区,设计自然走在前面,为了提升当地设计水平,所以跟院里打了招呼,此行就颇有行政意味了。另一种说法就单纯很多,这些年EEdS、呼市、包头的发展都不错,一批批老板也看好当地的经济形势,地产开发的势头不逊于二线城市,祁院长还是想去争一争的,毕竟业绩才是发展的硬道理。人才是大家眼里的香饽饽,所有人都盯着呢,谁被叫去谈话啦,谁打算结婚生子了,谁已经暗暗在找下家了,各种消息甚嚣尘上。

薛崇升的助理刘助理不打算去包头的,自然他也不希望自己老大去。可是琢磨回来,老大大概率会答应。作为一个南方人对北方的理解,bJ以外的地方都是农村。如果老大坚持,自己只好另寻主家了。所以劝一劝还是必要的。

两人约在常去的鲁菜小馆,装修的朴素低调。刘助理对自家老大的口味了如指掌,直接点好了几个家常菜,最后来了一份疙瘩汤。两人也没有客套,直接吃起来,最后眼见疙瘩汤见底,刘助理又叫人添了茶水,斟了一杯递给薛崇升,这才开口,“包头那边可吃不到这么地道的北方菜,听说那边全是牛羊肉配韭菜花,白水煮的那种,也没什么调料,蔬菜都少见。”“你说的是牧区,现在哪有那么夸张。”薛崇升淡淡的喝着大麦茶。“老大,你甘心吗?您拼了命的干了这么多年,钱您也有了,落户的事,在过几年,院里肯定会帮忙的。即使名额批不下来,咱们也可以考虑周边的天津啊,何苦非要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再说,我怎么觉得你也不是非要去不可呢,其实咱们还可以找找杨院长。。。。”

“刘涛,你和我不一样,对我来说,去哪都一样,我已经习惯了,去包头也算是个机会。”看来自家老大也不是那么坚定,刘助理又抓紧寻找突破口,“话虽然是这么说,可bJ这几年机会也挺多的,别的不说,这2年房价都涨了多少了,看样子还会涨的。。。。”

薛崇升明白刘涛的意思,也许自己外派几年,挣的都不够房价涨的。可是,好像高亚不喜欢这里。

“那你帮我留意一下周边吧,天津也行,环境安静些的,景观好些的。”薛崇升嘴里说着,心里却是揣摩着高亚的喜好,“一定要是新房。”

“老大,这样的大事你也放心教给我?”刘助理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像不是以前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话里话外都像不回来了一样。

“没什么不放心的,选好了,我到时候还会回来看看的。”

刘助理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助理一直觉得自己老大有心事,可这几年他一直不肯说出来。自己这个老大无父无母,一个人来bJ求学,然后工作,没见过谈过朋友什么的。性子很山东,内心也倔强的厉害,除了工作,看不出有其他爱好,烟酒不沾,几乎没有弱点。可换句话,刘助理又觉得自己老大太沉闷,太无趣。这样的年纪,连个女朋友也没有,也就不奇怪了。谁会喜欢冰块呢?

对了,那个在青岛读书的小女孩,算吗?

话到这里,刘助理已经不再试图挽留。他叫来服务员,加了酒水,又添了几道菜,服务员问过厨房,得知还能做,才给下了单。刘助理另拿出一张钞票,表示说道,今天大概很晚,服务员点点头,又给加了一壶热茶,才退出去。

薛崇升无奈的笑笑,看来今天是不得不喝了。

刘涛殷勤的给自己老大倒好酒,也给自己满上,“老大,以前,你都不碰酒的,红的、白色、啤的,我都给你挡了,今天我一定要探探你的底,去了包头,那边可都厉害的狠,我也好放心。”

薛崇升应下了,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午夜的街道,并不少买醉或尽欢而归的人。刘涛的女朋友把刘涛接走了,薛崇升送别两人后,走在路灯照映的街道上,深吸了一口气。他喝的不少,可微凉的风一吹,那点难得的迷离也被吹走了。刘涛已经把自己被逼读了不喜欢的科目,怎样浑浑噩噩的熬到毕业,在被父母安排来到舅舅领导的设计院,讲了不下三遍,中间好像还有一段无疾而终的校园初恋。薛崇升却听的羡慕,有人关心你以后要做什么,有人会每年寄来家乡的时令特产,有人会半夜打电话勒令你停止加班,回家睡觉,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好。怎么偏偏有人不喜欢呢?

到底还是年轻人啊,如果到了自己这样的年纪,或许就不一样了。

薛崇升看到远处的一处昏黄的路灯下,有一个身影在吸着烟,那是一位爆米花生意的老人在等待生意。在寂寥的夜里,在淡淡芬芳的甜蜜的空气中,那个身影显得那么孤独而坚毅。

他要了一份最贵的爆米花,付了钱,然后静静等待。

老人熄灭了手里的烟卷,放好,然后从容的开始制作,仿佛一台机器,重复着那些设定好的步骤。

薛崇升抬头,看看天空,没有月亮,只有微微的几颗星星,若明若暗。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没由来加快了一些,他记起曾经的一个夜晚,自己去给高亚商量补课的事,高亚却不在家。那个夜晚的月亮却那么亮,以至于他至今都不曾再经历过。

血液里的酒精让男人面色开始发热泛红,可过去沉寂许久的一幕却一直在脑海里盘旋。自己傻傻的念了一首诗,那个人傻傻的仰着头对着月亮笑,却什么也没有说。

老人把爆米花做好了,薛崇升接过,然后离开。

老人接着去点了刚才那个只余半根的旱烟,余光目送自己的客人慢慢走远。

可是这手里的爆米花,该给谁呢?

身后,星光寂寥,一片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