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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旗仪式结束后,人潮散去。夕阳把热闹的bJ揉和成一个巨大的橘红的面团,高亚把背包护在怀里,里面是几片在未名湖畔捡到的树叶,别被撞碎了才好。

路过一个商场,门前的广场上有一辆献血车,高亚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献血车,薛崇升明白高亚的用意,却不能反对的太明显,只清清嗓子说道,“现在bJ献血的条件也高了,贫血,血压偏高的都不要。”“其实,我应该没问题的,可以试试。”高亚依然对自己充满信心。

高亚从高中开始学习有关血型的生物课时,就决心通过献血、干细胞库、甚至器官捐献等方式,寻找自己的亲身父母。只可惜,她不到献血年龄,一直没能付诸实际行动。可大学不一样,献血车每周都会来,她周边的很多同学也都参加了。高亚更是积极。仿佛每献一次血,茫茫人海中,自己寻找到他们的希望就多了一份。

即便自己前世做过什么错事,才会有这一世这场无妄的惩罚,高亚也希望自己能减轻一些原罪,与心中的他们早日重逢。

我是一粒尘土,没有普渡众生的妙法,可是我愿捐出此身,助世间需助之人,渡我欲渡之人。

薛崇升看着那个瘦小的身影坚定的走向献血车,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这些年,他一直在暗地里寻找高亚的父母,希望高亚能有个依靠,至少不会是自己大姐的累赘。可越接近真相,他越不愿往前走。因为,他已经知道,高亚此生都不可能找到她要找的那两人了。

可如果连希望都不给她,还有什么能让这个打不死的高亚充满斗志。

她的生命里,寒冰已经太多,温暖的东西太少,他不想高亚的人生背负太多别人没有的沉重。

高亚还没有真正飞起来过呢。

献血车内,细长的针孔缓缓刺入高亚的血管,护士嘱咐高亚握拳,高亚依言照做。看着一股鲜红流入血袋,高亚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护士见没有异常,就转身去整理别的活计去了。高亚盯着窗外的人流,高楼、车辆,那心底的淡淡的希望被映衬得更加渺小。不过自己已经找了这么就久了,困难有,希望也会有。

加油。

晚上薛崇升又加班到很晚,高亚隐约知道他最近可能会有重大的工作安排,也不吵闹,来bJ的心愿已了,她心满意足,接下来高亚就跟着薛崇升助手的安排,去其他景点简单游玩了一番。可助手显的漫不经心,经常接到一些电话,都是关于工作的,高亚面上也不显露,假期刚刚过半,就寻了一个稳妥的理由,匆匆踏上返回青岛的火车。助手那边明显松了一口气。

狼西村,太阳终于露了脸,薛梅扶着肚子慢慢的来到屋外,高斌一手扶着薛梅,一手把一个垫子给薛梅铺在板凳上,薛梅好容易坐到太阳下。孕期才5个月,薛梅却实实的瘦了一圈。这一胎来的艰难,所以薛梅和高斌都格外小心。自从知道怀孕以后,薛梅总是不踏实,夜里睡不好,总做一些奇怪的梦。加上反应的厉害,薛梅的脾气也如这个冬天的天气一天天坏起来,不能听关门的金属摩擦的吱吱声,也不能听电话的铃声,甚至连早上大街上卖豆腐的吆喝声她都听不得,高斌难得都小心的陪着,哄着,劝着;大门冬天难得有串门的,干脆就关起来;家里的电话线白天也拔了,晚上薛崇升可能会来电话,不能耽误,晚上还要再接回去一会;豆腐家里已经很久不买了,鸡蛋薛梅倒还能勉强吃上一些,所以家里倒是备的足足的。薛梅胃口也刁钻,大冬天偏偏想吃夏天那会的大桃子,高斌没办法,只好偷偷告诉薛崇升,薛崇升从外地给寄回来一筐,薛梅也知道自己弟弟忙的厉害,常常通宵的不能睡觉,还是想了法子满足了自己这折腾人的胃口,一边吃一边哭一边吐,高斌只好又轻声慢语的哄,日子就这样慢慢的往前挪。

上一次,薛梅也怀了一次,可最终不知什么原因流产掉了。薛梅伤心了很久,高斌小心的伺候薛梅做了空月子。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薛梅也只告诉了自己弟弟,薛崇升心疼之余,自然希望自己姐姐来大城市做个全面的检查,甚至委婉的表示可以让姐夫高斌也一起来医院做下检查。可薛梅却犹豫间推却了,薛崇升又讲了一番道理,可依然没能说动薛梅。薛崇升感觉这次意外,自己姐姐可能也知道一些隐情,只是不好对外人道,薛崇升又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薛梅悲痛的情绪终于得到了安抚。可半年时间不到,这一胎却又有了,连薛崇升都觉得仓促了些。多思无益,所有人都默契地绝口不提之前的事,小心翼翼照顾薛梅。

太阳暖暖的,薛梅穿着一件背带服,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带着一丝憔悴。高斌看看太阳,大约到了晌午,就起身去准备午饭。薛梅目光随着高斌的身影忙碌,嘴角难得露出一些笑意。坦白说,高斌对她算是尽心的,结婚的时候,高斌把自家的院子翻新了一遍,原本的土路铺了石板,这样下雨就没有泥了,高亚养的鹅,薛梅觉得吵闹也不卫生,高斌也悄悄给收拾干净了,鹅自然都卖给街上的贩子,那片地也撒了石灰又铺上了沙土,转年春天又从集上买了几棵无花果和枣树苗种上,现在也成了气候,院子里的梧桐树还留着,夏天挡光遮阴还是不错的,薛梅喜欢花,高斌又从原先菜地的一角切出一块用大大小小的花盆撒了花籽,种了不少太阳花和牵牛花,夏天开的也灿烂。薛梅喜欢吃香椿,高斌看自己院子实在种不下,就在大门外面刨了地给种了1棵,顺带蹭着公家的地还种了一棵梨树。屋子更不用说,墙面原来发黄的报纸都去了,刷了大白,原先的旧家具都换成了新的,连带一些生活用品,都换成薛梅喜欢的样式。改造完,里里外外确实焕然一新,连邻居们都感叹高斌是个疼人的,只是这个家原来的大三间改成现在两人的新房,已彻底没有了高亚曾经的痕迹。大家心里知道,可没人提出来。

毕竟是用粮食换来的,又让她读了书,高家算是对得起她了。人家还去登记要找自己父母来着,用老话说不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以后,就看各人各命了。

高斌熟练的把小米淘洗干净,又放下2枚鸡蛋。薛梅从怀孕后就爱喝些小米粥,百吃不厌。看着炉子里的火不旺,高斌又用铁钩把蜂窝煤的下面的煤渣勾出来些,空中泛起煤尘,连带着出来些蜂窝煤的味道,高斌怕薛梅闻着难受,就自己站到薛梅和炉子中间,好歹挡着些。薛梅知道高斌的细心,眼睛柔柔的看着高斌,可不一会还是红了眼。“怎么了这是,我这做饭呢,难免有些煤味,让你回屋里还不愿意,闻着难受了?”

薛梅摇摇头,不说话,可眼泪又开始止不住的掉。

高斌放下手里的活,洗了手,轻轻拨开薛梅流泪的眼睛,仔细翻看,“这没进去灰呀,你眨眨眼,应该没事吧。”

薛梅好不容易止住,带着哭腔说道,“你说,咱们上个孩子,是不是就是高亚那天中午来的电话给吓到,才没的?我一直想,一直想,咱们身体都没问题,也年轻,怎么会有事呢?那天不就高亚中午来了一个电话吗?也不知道用的什么电话,报了好长好长的一段数字,声音那么大,我当时就吓了一跳。”薛梅盯着高斌,越说越激动,“我记得下午我就感觉着不对劲,晚上饭都没吃,第二天,孩子就不行了,”薛梅几乎嚎啕起来,“我可是清清白白跟的你呀,孩子才2个月就不行了,知不知道人家都怎么传我的,我的委屈找谁说去呀?要不是你妹那个电话,咱们的孩子也不至于说没就没吧。”高斌一听薛梅说的还是那个孩子,只好又一遍遍的安慰,“你也是上过学的,也知道如果先天有什么不足,有些也成不了,优胜劣汰对吧。那天我也在家,电话声音真不大。再说现在你有这个了,还费心思想那个,伤神了可就不好了。好啦,有什么事也大不过你的肚子里的这个,你不要多想了。”

“可是,一想起来那个孩子,我就难受。我自己也控制不住,就想哭。”

“好了,一会就能吃饭了,昨天的你说稀了,今天我放的米多,应该正好,你多吃点。”

薛梅擦去眼里的泪,点点头。

这样的情绪说来就来,薛梅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做作,一会哭一会笑的,让人疲惫。

吃了饭,薛梅去午睡了,高斌收拾完碗筷,闲来坐下想了想,才悄悄接上电话线给薛崇升发了个消息,让他留住高亚,过年不要回家了。

薛梅的情绪时好时坏,这不是好兆头,还是不能让孩子冒险了。

再说,家里确实没她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