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安置好了父母的棺冢,闻拾也踏上了去南防的路程。
少年与骏马,肆意与张扬。
颜生回望一眼,握着缰绳的手微紧,随后追上了闻拾的马。
她没有来,南防却有她的痕迹。
百姓听着闻氏又送了男丁来,排着队从早盼到晚,一连盼了好几日,才把人盼来。
闻氏三代人守在这里,百年来战死无数,对于南防百姓来说,只有闻氏人能让他们安心。
颜生和闻拾到时,看到如此浩然的场面,顿时觉着责任重大。
南下群狼虎视眈眈,南防年年都要死一茬子人,帝王昏庸无道,靠着有个好将守,才能过几天安稳日子,却又被害死了,百姓悲痛也是必然。
寿禄刚到时,百姓及其警惕,见到官兵都关门闭户,他还以为是百姓漠然。
可一到月底他便傻眼了,各种各种瓜果蔬菜,和百姓平日里不舍得吃的腊肉,堆满了军营外。
南防不似东防富足,寿军也不似闻军那般贫苦,但每年征兵,十五岁以上的男儿,一如既往的在军营外排队。
昨天召兵时,还是一人未来,闻拾一到南防,军营外却排成了长龙,到底是因为什么,没人会不清楚。
“你堂姐…”寿禄哽咽,她这不是把闻拾交给他了,是把整个南防交给他了。
寿禄的前半生,在潘过的压制下,无法施展领导才能,总觉着自己是生不逢时,此时到希望是真的生不逢时。
相对比来说北防就热闹了许多,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许一舟文弱但有骨气,和杜三乐相见恨晚,聊得不亦乐乎。
从南防被迫调到北防,十几年没归过家的卢柏林,与杜若扯起了当年的事。
小姑娘初出茅庐,听得聚精会神,眼底全是仰慕。
在提到福叔时,卢柏林掩面而泣,杜若自觉说错了话,她正自责着,便听他道:“当年我就不该留他一个人。”
大家都在外边征战,福叔不忍长安王府,无人看守,非要留在那里,谁劝也不好使。
可谁能想到曾经沙场上,追着敌人打的猛虎,会亡在他守护的人的脚下。
几经风雨,过往不可追忆。
昔糯想着颜生还不够,一手照看大的妹妹又跑了。
“为了公平起见,我去找均言妹妹了,省得你们两个猜来猜去的,看得我烦死了。”
周归一袭红里黑衣,头发高束,手里抱着一把烈焰剑,红白的搭配很是亮眼。
她个子细挑,眉目英气十足,乍一看雌雄莫辩,啃完果子随手一扔,便落进了对面大爷的泔水桶中。
闻均言看到来信,一个头两个大,刚送走个又来一个。
“把人找到,送回去吧。”
“喏。”
该送的人送走了,闻均言躺在摇椅上,慵懒的晒着太阳。
萧烨还念着她抑郁成疾,怕寻她不开心,近日都没有来找过她,只是让柳烟儿督促着她喝药,好好养身体。
礼物也是不断,各种小物件流水似的送来,堆满了好几间屋子。
正赶着闻均言过得舒心的时候,姜俊又带着宋仁德的旨意来了。
走到门口时,他特意拦住了跟着的人,“到外边等着去。”
姜俊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宽肩窄腰,硬是将太监服,穿出了些风月味。
这回还没等人往下跪,他便将圣旨,像丢垃圾似的丢了过去,“这月十五围猎,务必到场。”
自上次闻均言回来,萧烨还便将长安王府,围得和铁通了一样,想来一趟还得寻个正经理由,姜俊也是没得办法。
池滢听他来不想见,躲到了后院,这送钱袋子的活,就交给了柳烟儿。
他眼神四下扫着,找不到池滢的身影,明显有些失落。
看着他样子,是为池滢来的无疑了,闻均言存心逗他一下,“我送他去寻宋佛去了,姜公公若是为了这个来的,还是请回吧。”
“郡主身娇体弱的,还是别开和洒家玩笑了。”姜俊故意把身娇体弱咬得很重,像是在暗指什么似的。
闻均言也不慌,“姜公公对我府上的事倒是了解。”
“郡主总做阳局,怕是有脑子的都能瞧得懂。”单是让诈死的颜生,以闻拾贴身护卫的身份,大摇大摆去南防这事,就够让人佩服的。
闻均言直言,“她不想见你。”
“那倒是可惜了。”姜俊桃花眼含笑,“洒家还想着今日与郡主,言一言宋小公子的事呢。”
敢威胁她,那真是踢到硬砖头了,“姜公公怕是走错门了,这里是长安王府。”
言姓宋的去别处,这里是姓闻氏的地盘。
姜俊桃花眼下垂,往前刚迈了一步,寒剑便向他直指而来。
站在墙头上,抱着剑,盯着姜俊的尔武,见他靠近闻均言直接出剑,照着要命往对方身上招呼。
幸好闻均言反应快,揪着姜俊的衣襟,将人一把拉到身侧。
而后她手指伸进袖筒,夹出一根银针,抬手低在尔武的脖颈处,“滚。”
闻均言身上的针,十有九毒,尔武是真真见识过的,扫了眼姜俊,默默后退了两步。
姜俊冷着一双桃花眼,伸手蹭了下脖颈,搓着染血的手指,笑得如暗夜中的鬼,“二百五小兄弟,不在怀远王身边好好当狗,怎么到这来了。”
“送客。”闻均言一声令下,五爷把人请了出去。
出了长安王府,尔武爱杀谁杀谁,和她也没关系了。
先前还跪求圣上,饶恕宋拂的小命呢,这会儿危机解除了,便又翻脸不认人了。
临走前姜俊念不禁叨道,“果然这越美的人儿这心啊越是冷得生硬。”
宋拂住在长安王府的事人尽皆知,他若在闻均言这里丢了,就算是她当真不知情,也有的帽子叩的。
她若不先一步,做出认罪的态度让旁人没话说,还不得闹到什么时候呢。
窝藏罪犯加通敌叛国,闻均言怕是死了,也能再被言官和吃瓜群众,拉出来砍一遍。
当时曲靖若康不出面,把这事糊弄了过去,宋仁德怕是还得想法子,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