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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萧烨还虽在禁足,但他的人却并没有从长安王府门口撤走。

闻均言此番出门,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走的是暗道。

她特意掩饰住了女儿身,穿了件男儿样的月牙衣衫,外边搭了一件狐毛边的袍子。

长发用簪子束了起来,将好看的眉眼与漂亮的脸蛋都漏了出来。

依在窗边等人来的昔糯,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便找到了闻均言的身影。

男儿装的闻均言,个子没有那么显,但依旧是样貌出尘,颇有几分翩翩君子之风度,她这般的娇贵无双的人,哪怕是想刻意低调,也会吸引不少视线。

闻均言也发现了,一路走来盯着她的人不少,有男有女。

因宋仁德这个当皇帝的带头的缘故,大宋断袖之风盛行不衰,闹得一些良家女子,找不到合适的夫婿,也开始内部消化了。

久而久之只管喜欢不喜欢,是男是女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略微有些懊悔,早知披个人皮面具,把脸蛋装扮的丑一点了。

路过一家楚馆,闻均言猝不及防的被人迎面撞了一下。

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女郎,眼睛水淋淋特别喜人。

忽闪忽闪的瞪着一双眸子,就在那里愣着,也不说话,干瞧着闻均言看。

闻均言以为是她瞧过去的眼神太凶把人吓着了,打算用假音询问一下她有没有伤到,“姑娘……”

那小女郎恍然清醒,羞恼的往后蹬了一眼,推她过来的人,妖娆的依着楚馆的门框坏笑着。

小女郎回过头瞧一眼面前身姿修长、面容俊俏小郎君,红着脸咬了下唇,急匆匆跑回了楚馆,看样子是害羞了。

娇人羞怯的跑开,怀里满是余留着的软香,甜腻的味道,竟让闻均言隐隐有几分似曾相识之感。

她正愣神着,一个娇滴滴、笑盈盈、美艳艳的美人,垂着眉眼往楼下瞧了眼。

这人好美,勾着唇一笑,好似春江的水在眸中荡漾,魅骨天成勾人心魄,“小公子进来坐坐呀。”

明明是个娇娇美人,谁料一开嗓子却是矫揉造作的男音。

浓重的违和感,顿时破坏掉了闻均言对这张脸的欣赏。

听着这声,楚馆里寻乐的男儿耳朵里马竖了起来,纷纷扶着门窗探出头来瞧,是谁得了京城第一兔爷青眼。

“怎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你们说他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能受几轮。”

“若是没开过荤的话,最多也就能挺一柱香。”

“兄台说的怕不自己吧。”

此话一出,阁楼上的男子,顿时咬着扇子哄笑开来。

扇扇扇,这天也不怕冻死喽。

闻均言冷着眸子扫了一眼,对她议论纷纷的几人。

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不好好读书学礼,却以酒色喧嚣为荣。

她心里不是个滋味,却对此一点办法也没有。

托宋仁德的福,这会儿中原的楚馆比青楼,足足多出来一倍,还多是初为人事的男儿在逛。

“诶!兄台!别走!”

闻均言甩来身后的尾巴,闪入一家成衣店,再出来时,便换了一身行头。

瞧见闻均言上楼,站在窗前的昔糯,不禁伸手理了理衣领。

“来了。”

吴伯正疑惑着,房门被从外边推开了,瞧见来人他顿时傻眼了。

同样是盯着全过程的,他怎不知闻均言何时换回了女儿装。

昔糯举止慵懒,眉眼间透着些漫不经心,“瞧方才那架势,我还以为要被人放鸽子了呢。”

他的话音还未落,冷光便从闻均言的眸子里冒出来了。

倒不是因为昔糯的调笑,她只是觉着胸口闷的不行。

昔糯收敛笑意,一颗一颗的收起棋盘上散落的棋子,意有所指的说道:“天下大势也需有人扭转乾坤才能实现。”

看不惯再开一盘就是,没有人配合哪来的天道顺遂。

他一开口便把闻均言的雄心重新刺激了起来,灰暗的眸子瞬时变得锃亮,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房门被吴伯从面外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付盛指了棋盘,眉目含笑的瞧向闻均言,“久闻中原的女郎个个聪慧,不知对下棋可通晓一二。”

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闻均言疑惑着扫了眼棋盘,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两人专心致志的下着棋,谈判的事一点没说,反倒是扯起一些无用的话题。

昔糯的下棋手法,就和他本人的人一样,看着柔和实际上处处带着刺,总能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跳出来刺你一下。

而闻均言走得是一路邪风,下棋完全没有章法,却总能有效的牵制住对方。

她平日里不碰棋,只有在情绪焦躁的时,才会破天荒的自己摆上一盘,用此来静静心神。

杀了几个来回,昔糯脸上的笑意越发意味深长,“这京城倒是好风光,难怪人人都想来瞧一瞧。”

“海市蜃楼罢了。”

“哦?”

两人的年纪相差近十岁,谈起这天下事却也甚欢,不知不觉中这棋局便收了尾。

眼见输了棋,昔糯颇为意外的轻砸一声,百思不得其解的端详着棋盘,“怎么一晃眼就赢了。”

此棋非彼棋。

闻均言听出了,昔糯话中的暗喻,淡淡一笑,半恭维道,“是公子棋艺无双,逼得我没法子,只得破釜沉舟备水一战,能赢也不过是运气好,侥幸得之罢了。”

言外之意,你太高看我了,这都是被恶人逼得,没法子。

良久他往后一靠,颇为赞赏的把剩余的棋子扔回棋篓里,浅叹口气自嘲道,“果真是年纪大了瞧也瞧也瞧不明白。”

“公子此言差矣。”闻均言不以为然,二十而立正是好时候呢。

昔糯瞧了眼天边的夕阳,红艳艳的格外好看,这般艳人到叫人不舍得走了,“先前未曾有机会,见识过闻小姐的棋艺,今日与之一番切磋,倒让在下受益颇多。”

“承蒙公子抬举。”

“今日天色已暮怕是没法细细道来了。”

她淡淡道:“来日方长。”

他笑得内敛,“来日方长。”

“望公子归途一路顺遂。”

“自然。”

吴伯虽不懂棋局的奥妙,但瞧着昔糯脸上的笑意,便也觉着守得云开见月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