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屋外忽然传来一连串脚步声，屋内两人动作皆是一滞，纷纷抬头望向窗外。
窗外站着一排侍卫，月色映照下，他们的五官无比清晰。程慕清甚至能看到他们眼中压抑着的厌恶。
“他们在厌恶我？”她心中这样想，也就这样说出来了。
很显然，杨舒睿也看出来了，他走到窗边，将窗户关好。
“殿下。”门被直接推开，唐琬大步走进来，手中提着把长刀。
“出去。”杨舒睿不悦。
“殿下，这妖女蛊惑您！为了启国复兴，我必须除掉她！”
“一个女子，有什么能力翻天覆雨？”唐琬侧身将她挡住，“古往今来，所有朝代更迭，都要将罪名扣到女子头上，就这么不敢承认成为皇帝的男子无能？”
“殿下。”唐琬上前一步。
杨舒睿也上前一步，死死的挡在他面前。
“殿下，今日，若程氏不死，那么……您也不再是我们的殿下了。”
“你敢？！”
“敢，在复兴启国面前，殿下您无论之前对我们有多好……也没用。”
“呵~”杨舒睿冷笑一声，“孤偏不，你杀了孤啊~”
“殿下！您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唐琬忍不住喊出口。
杨舒睿一步步后退，走到茶几前，抬手拿起杯盏，重重的摔下地上。
瓷器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声音清脆。
唐琬暗叫不好，也不顾杨舒睿挡在自己面前，举起长剑朝程慕清刺去。
锋利的剑将烛灯劈成两半，高举过女子的头顶，重重的向她劈下。
程慕清抓起桌上的金钗，一边用金钗抵住那剑，一边侧身站起来。待她站定，便抽回了金钗。
唐琬惊讶于她的反应，连忙转动手腕再次拦腰劈过去。
“嘭——”
圆桌被杨舒睿踹飞，直接撞在唐琬后腰处。
程慕清眼疾手快，一记手刀劈下。
“啊——”唐琬手一麻，长刀脱离掌心。
那长刀却未落地，而是被一只纤细的手接住。程慕清握着刀柄，手腕一转，锋利的刀刺破了他的手臂。
黑色的衣裳瞬间被血染湿。
“你不喊刀下留人吗？”程慕清抬眼看站在一旁的杨舒睿。
“背叛我，死不足惜。”杨舒睿冷淡的看着唐琬。
敞开的大门外，不断有厮杀声传来。
“那要杀了他？”程慕清问。
“自然要杀。”杨舒睿背着手，“只是，死的不能这么容易。”
“哦~”程慕清了然，他这是要杀鸡儆猴。于是，她将长刀扔给他，“你自己看着办吧。”
杨舒睿接住，有些无奈，“你小心些，别伤到。”
“多谢关心。”程慕清抱拳。
门外的厮杀似乎结束了，一身材颀长的男子走进屋子，抱拳向杨舒睿行礼，“殿下，人都解决了。”
杨舒睿“嗯”了一声，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地上抱着胳膊的唐琬，“绑起来。”
“是。”男子照做。
一旁的程慕清撇了眼那男子，那是名身材魁梧，长得却非常……不算好看的人。
“看什么呢？”杨舒睿问她。
“没。”程慕清坐回床上，“你快些清理，我想休息了。”
“……”
杨舒睿带人离开，又提前差人去着急军中将领。
军营内短暂的混乱片刻，启国的核心人物便都聚到了一处。
“可是唐琬成功了！”阮先生见到几位将军，连声问道。
“不知。”甲将军摇摇头，转头看方将军。
方将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笑笑，“但愿……”
“走吧。”阮先生咳嗽两声，“到底如何，去看看便知。”
众人进入主营。
正当所有将领认为他们的太子回心转意时，便看见杨舒睿提着把长刀，押着唐琬，站在舆图之前。
“殿下？”方将军率先开口，“唐琬他？”
“唐琬忤逆孤，意图谋害未来启国的皇后，此罪该万死！”杨舒睿眸光冷冽，手起刀落，斩下唐琬的头颅。
帐内一片喧哗。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阮先生艰难的迈着步伐，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打在地面上，他气的浑身打抖，“怎么能！怎么能！”
“阮先生，您年纪大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杨舒睿扬了扬下巴。
他身边的侍卫立马上前，一左一右的搀扶起阮先生，将他往外带。
“你们明白了吗？”杨舒睿扫过屋内一干人，“不要想着干涉孤，也不要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做的，是对孤好的事。”
“殿下，唐琬做了什么？您怎么能杀他？他可是跟在您身边多年的啊！”甲将军忍不住为唐琬伸冤，“就因为那位夫人吗？那位夫人可是大晋的皇后！这天下的女子，您想要谁……”
“孤说了，不要干涉孤。”杨舒睿提起长刀，直直的对着他。
甲将军顿感浑身发寒，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了般，一动不动。
“咳，是……唐琬死有余辜，他不该忤逆殿下。”贾先生扯出一抹笑，他上前一步，将甲将军挡在身后，“殿下莫气，以后若还有这等人，属下们定会先一步替殿下除掉！让殿下再无后顾之忧。”
“嗯。”杨舒睿振臂一甩，鲜血溅在舆图上，渗入布中，留下点点血红。
……
“听说了吗？唐大人被杀了！”
“被殿下亲手杀的！为什么啊？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让殿下那名生气！”
一定漆黑的铜锅用铁链挂着，底下是熊熊燃烧着的烈火。
锅内煮着粟米，周边则围着一群小兵。
唐琬的死，是无法被掩盖的。
毕竟主营传来的喧哗，阮先生气愤的被人抬出来，以及被抛尸荒野的唐琬，都不可能让他们不在意。
一身材瘦弱的小兵喝着碗中没几粒粟米的粥，啃着干粮，小声开口，“殿下……好可怕。”
坐在他身旁的小兵甲听闻，叹息，“你是江州城来的吧？你若日日跟在殿下身边……应该，便会习惯。”
瘦弱小兵看他，迟疑着，开口，“那……就不能换一个？”
“嘘！”
众人忽然看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噤音。
虽然众人面上没听说，但瘦弱小兵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却明白……这话应该是在他们心中，扎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