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小说旗!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夜色温和 > 第217章 没有回头路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沈梦雪倚着雕花木架,听着布思瑰姐弟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悬着的心刚要放下。

忽闻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带着铁锈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是布思瑰特有的冷冽。

\"你自己逛吧。\"

布思瑰墨绿色的眼睛毫无温度,面具边缘泛着森冷的光。

她黑色劲装的银线刺绣在烛光下如蛇鳞般闪动,抬手将腰间钱袋甩给少年,\"戌时前必须回马车。\"

灰蓝色眼眸闪过一丝解脱,少年利落地接住钱袋,深灰色衣摆扬起沙粒:\"不用你管。\"

他转身时乌木簪子撞在摊位上,发出轻响,仿佛也在宣泄着不满。

沈梦雪看着少年头也不回地扎进人群,布思瑰却仍立在原地,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

沈梦雪的手指死死攥住浅蓝色纱绸,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浅紫色眼眸警惕地观察着布思瑰的动向,黑色毛呢外套下的身躯紧绷如弦。

只见布思瑰突然转身,黑色长靴踩碎月光,径直朝她藏身的方向走来。

沈梦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珍珠发夹随着剧烈的心跳微微颤动。

她猛地提起裙摆,转身冲进拥挤的人群。绸缎裙摆在身后扬起,惊起一片惊呼。

她听见身后传来布思瑰冷峻的呵斥声,混杂着人群的喧闹,如影随形。

庙会上的灯火在眼前飞速掠过,糖画的甜香、烤鱿鱼的焦香、人群的汗味,一股脑涌进鼻腔。

沈梦雪慌乱中撞上卖面具的摊位,五颜六色的面具纷纷坠落,在地上摔出清脆的声响。

她顾不上道歉,继续拼命往前跑,发间蓝紫色绢花被挤掉,珍珠流苏勾住了旁人的衣袖。

身后,布思瑰墨绿色的眼睛在面具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她随手挥开挡路的人,黑色劲装猎猎作响,如同暗夜中的幽灵。

沈梦雪知道,只要被她抓住,免不了一顿严厉的质问——毕竟在四大家族的圈子里,任何偶遇都可能被解读成别有用心的算计。

沈梦雪跌跌撞撞地冲进挂满灯谜的长廊,灯笼的光晕在眼前晃成虚影。

她躲在一排孔雀造型的宫灯后,胸口剧烈起伏,浅紫色眼眸警惕地望向四周。珍珠发夹不知何时松了半分,碎发黏在汗湿的脸颊上。

忽然,一阵阴寒的气息从身后袭来。沈梦雪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还未转身,就听见布思瑰冰冷的声音擦着耳畔落下:\"沈大小姐,躲什么?\"

金属面具泛着冷光,墨绿色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匕首,直刺进她眼底。

沈梦雪强作镇定地转身,裙摆上的银线海浪纹在灯笼下微微发亮:\"布姐姐说笑了,我只是随便逛逛。\"

\"随便逛逛?\"布思瑰上前半步,黑色劲装几乎要贴上沈梦雪的衣襟。

她抬手摘下金属面具,露出冷白如霜的脸,眉梢微挑带着三分戾气,\"整个庙会这么大,偏偏要躲在我必经的路上?\"

沈梦雪的后背抵上粗糙的木柱,喉头发紧。她知道布思瑰在家族里向来独来独往,墨绿色的眼睛里总是藏着化不开的寒意。

此刻那双眼睛里翻涌着警惕与审视,让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些关于布家势力扩张的密信。

\"我真的只是......\"沈梦雪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郁竹抚依焦急的呼唤:\"雪儿!你在哪里?\"

布思瑰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盯着沈梦雪骤然放松的神情,忽然勾起唇角冷笑一声,重新戴上面具:\"沈大小姐最好有个合理的解释。\"

她的声音裹着海风的咸涩,黑色劲装带起的风掀翻了长廊边缘的一盏灯谜,写着谜面的宣纸飘飘荡荡,落在沈梦雪颤抖的脚边。

转身隐入人群时,她腰间的软剑不经意间擦过木柱,留下一道细长的划痕。

沈梦雪望着布思瑰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顺着木柱缓缓滑坐在地。

浅紫色眼眸还残留着惊惶,珍珠发夹上的流苏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摇晃,扫过掌心留下细微的痒意。

“雪儿!”郁竹抚依的声音由远及近,水蓝色裙摆如浪花般翻涌着奔来。

她发间的琉璃珠急促晃动,在灯笼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你怎么在这儿?有没有受伤?”

温热的手捧住沈梦雪的脸,带着熟悉的茉莉香,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舒缓。

“我没事,小姨。”沈梦雪勉强扯出个笑容,目光下意识扫向布思瑰离去的方向。

庙会的喧嚣声再度涌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孩童的笑闹,却掩不住她心底的不安。

方才布思瑰话语里的寒意,还有那双墨绿色眼睛里暗藏的锋芒,都让她想起家族间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

谢长卿不知何时出现在郁竹抚依身后,月白色长衫染着淡淡的雪松气息。他黑曜石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看向长廊尽头:“方才似乎有人……”

“就是随便遇到个熟人。”沈梦雪连忙打断,不想让小姨徒增担忧。

她撑着木柱站起身,浅紫渐变的裙摆扫过地上的灯谜纸,“我们继续逛吧,我还没看够呢!”

说着,她伸手挽住郁竹抚依的胳膊,指尖却还残留着方才抵在木柱上的凉意。

三人重新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沈梦雪却始终保持着警惕。

路过糖画摊时,郁竹抚依特意给她买了只凤凰造型的糖画,琥珀色的糖丝在灯下晶莹剔透,“尝尝,小时候你最爱吃这个。”

沈梦雪接过糖画,浅紫色眼眸弯成月牙。

可咬下第一口时,甜腻的味道却驱散不了心底的阴霾。

她不经意间回头,在汹涌的人潮中,仿佛又瞥见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金属面具上的纹路在灯火下若隐若现,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正隔着重重人海,冷冷注视着她。

沈梦雪浑身一颤,手中的糖画险些掉落。她揉了揉眼睛再看,那抹黑色身影已然消失在涌动的人潮里,只留下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在耳畔回荡。

“怎么了?”郁竹抚依察觉到她的异样,水蓝色的衣袖轻轻蹭过她的手背,发间琉璃珠随着动作轻响,“是不是累了?要不咱们回船上休息?”

“没……没事。”沈梦雪强挤出笑容,浅紫色眼眸重新看向热闹的庙会街道。

前方不远处,一盏盏莲花灯被放入海中,点点烛光随波摇曳,宛如银河坠入大海。

她突然想起布思瑰怀中的那盏花灯,不知道那个总是冷着脸的人,会许下什么愿望。

谢长卿走在两人身后,黑曜石般的眸子不时警惕地扫视四周。

他注意到沈梦雪的反常,却并未多问,只是默默握紧腰间的剑柄,将月白色长衫的衣摆往身后一甩,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小姨,我们去放灯吧!”沈梦雪突然提议,她不想再被布思瑰带来的不安笼罩。

拉着郁竹抚依的手就往海边跑去,浅紫渐变的裙摆扬起,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梦幻的弧线。

到了海边,沈梦雪小心翼翼地将莲花灯放入水中,烛光映得她的脸庞柔和而温暖。

她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在心底默默许愿。

郁竹抚依见状,也轻轻放下手中的灯,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嘴角不自觉地泛起微笑。

一旁的谢长卿则站在稍远处,目光温柔地看着郁竹抚依,却始终保持着警觉,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正当三人沉浸在这静谧美好的氛围中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沈梦雪猛地睁开眼睛,浅紫色眼眸中满是警惕。

只见海面上,几盏莲花灯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势借着海风迅速蔓延,映得半边天空通红。

在火光的映照下,沈梦雪似乎又看到了那抹熟悉的黑色身影,正站在人群后方,墨绿色的眼睛在火光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火焰噼啪的爆裂声混着人群的尖叫刺破夜空,沈梦雪的指甲深深掐进郁竹抚依的手腕。

海面上燃烧的莲花灯如同被激怒的赤蛇,火舌卷着浓烟扑向岸边,照亮布思瑰面具上扭曲的纹路——她不知何时已站在二十步开外,墨绿色的眼睛倒映着冲天火光,黑色劲装被气浪掀起,宛如暗夜张开的羽翼。

\"都别慌!\"谢长卿突然越众而出,月白色长衫猎猎作响。

他腰间玉佩坠地,反手抽出半寸长剑,寒芒划破火光:\"巡防队听令,取水灭火!\"

随着他的呼喊,藏在人群中的暗卫纷纷现形,青铜水桶撞击声与海浪轰鸣交织成紧张的节奏。

郁竹抚依将沈梦雪护在身后,水蓝色襦裙被火星燎出焦痕。

她望着谢长卿在火场中穿梭的身影,琉璃珠发饰随着颤抖的身躯轻响,忽然转头低喝:\"雪儿,跟紧我!\"

然而话音未落,一道黑色残影突然从右侧袭来,金属面具擦着郁竹抚依耳畔掠过,沈梦雪只觉手腕一紧,整个人被拽入冰凉的怀抱。

\"沈大小姐,这出戏好看吗?\"布思瑰的声音裹着灼热的气浪砸在耳畔,她黑色劲装下的手臂如铁钳般箍住沈梦雪。

远处,谢长卿挥剑斩断燃烧的灯绳,却在转身时与沈梦雪惊恐的目光相撞,黑曜石般的眼眸瞬间染上血色。

沈梦雪拼命挣扎,浅紫裙摆扫过布思瑰的长靴。

她瞥见小姨在火光照耀下苍白的脸,还有布思瑰怀中突然亮起的暗紫色信笺——那上面蜿蜒的图腾,竟与父亲书房密函上的家族徽记如出一辙。

沈梦雪的喉咙撕裂般疼痛,想要发出的尖叫卡在喉间。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像被无形的锁链禁锢,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浅紫色的眼眸中满是绝望与挣扎。

周围的人群维持着奔跑或惊恐的姿势,凝固在这诡异的瞬间——有人举着水桶停滞在半空,水花悬在指尖不再坠落;

孩童的哭喊声戛然而止,泪水挂在脸颊上失去了流动的轨迹;

火焰也不再跳跃,橘红的火苗化作静态的图腾,将庙会的一切都封存在这幅荒诞的画卷里。

布思瑰墨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她缓缓摘下金属面具,冷白的脸上毫无表情,像是一尊精心雕琢的冰雕。

黑色劲装随着她的动作无声滑动,腰间的软剑泛着幽蓝的寒光。

“沈大小姐,别急着喊。”她的声音像是从幽冥深处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刺入沈梦雪的耳膜。

郁竹抚依保持着伸手想要抓住沈梦雪的姿势,水蓝色襦裙上的海浪刺绣在凝固的火光中扭曲变形,发间的琉璃珠悬在半空,仿佛随时会坠落。

谢长卿的剑停在劈砍的中途,月白色长衫的衣角扬起却不再飘动,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满是焦急与愤怒,却无法改变这被定格的困境。

沈梦雪的珍珠发夹失去了支撑,缓缓滑落,珍珠坠子在即将触地的刹那也停止了运动。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布思瑰呼吸的温度,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拂过她的脖颈。

远处燃烧的莲花灯明明灭灭,却无法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布思瑰还拥有意识,而这意识带来的只有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布思瑰指尖划过沈梦雪僵硬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发颤。“知道为什么只有你能动吗?”

她嘴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墨绿色眼眸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幽光,“这是给你的‘殊荣’——亲眼看着一切失控,却无能为力。”

沈梦雪的瞳孔剧烈收缩,余光瞥见小姨凝滞在半空的泪水,还有谢长卿定格在挥剑动作的手。

庙会的喧嚣在这一刻彻底消失,只剩下布思瑰刻意放缓的脚步声,皮革靴底碾过沙砾的声响清晰得可怕。

她腰间突然闪过暗紫色的微光,那封神秘信笺无风自动,边缘绣着的四叶荆棘图腾,竟与沈家家徽中的纹样隐隐呼应。

“四大家族的平静,也该掀起点波澜了。”布思瑰突然凑近,呼出的气息带着蛇信般的嘶嘶声。

她抬手轻弹,一枚黑色令牌飞向凝滞的人群——令牌落地的瞬间,凝固的火焰突然暴涨,停滞的水花轰然坠落,整个世界重新开始运转。

尖叫声如潮水般涌来,谢长卿的剑终于劈落燃烧的灯架,而郁竹抚依踉跄着冲向沈梦雪,发间琉璃珠撞碎在石板路上。

布思瑰趁机将沈梦雪猛地推向火海,黑色劲装化作残影消失在混乱中,只留下一句飘在风里的冷笑:“沈大小姐,回家告诉沈磊——游戏开始了。”

布思瑰戴着金属面具,在转身离去的刹那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声响仿佛一把无形的钥匙,解开了时间的枷锁。停滞的尖叫声、慌乱的脚步声、火焰的爆裂声瞬间重新充斥庙会。

人群依旧疯狂奔逃,却无人意识到方才时间的诡异静止。

有人慌不择路地撞向沈梦雪,她被撞得一个趔趄,浅紫色眼眸中满是震惊与困惑。

谢长卿迅速伸手扶住她,月白色长衫掠过她发间掉落的蓝紫绢花,黑曜石般的眸子警惕地扫视四周:“小心!”

郁竹抚依紧紧攥住沈梦雪的手,水蓝色裙摆被火焰映得发红:“雪儿,快走!”

她发间破碎的琉璃珠随着动作晃动,全然不知就在方才,自己曾以同样的姿势凝固在空气中。

沈梦雪望着四周神色惊恐却自然如常的人群,喉头发紧。

远处,布思瑰的黑色身影隐没在巷口,金属面具在火光中泛着冷光,仿佛从未出现过。

她忽然想起布思瑰怀中的莲花灯、神秘的信笺,还有那句暗藏玄机的“游戏开始了”,后背不禁泛起阵阵寒意。

“他们怎么会……毫无察觉?”沈梦雪喃喃自语。

谢长卿听到这话,眉头微蹙,低声道:“先离开这里,此地不宜久留。”

三人混入逃亡的人流,可沈梦雪总觉得,那道隐藏在面具后的墨绿色目光,始终如影随形地盯着自己。而这场由布思瑰开启的诡异“游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

布思瑰回到布家宅邸时,夜色已深。寒风卷着枯叶掠过回廊,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解下浸透海盐味的黑色斗篷,金属面具随手扔在案几上,发出冷硬的磕碰声。

怀中的莲花灯仍在幽幽燃烧,烛火映着灯面素白的宣纸——那上面用朱砂写着两行细字:“愿沈梦雪得破樊笼,愿布思瑰能踏青云。”

烛芯突然爆出灯花,映得她墨绿色的眼睛泛起涟漪。

指尖抚过“沈梦雪”三字时,袖口滑落露出旧伤的绷带,那是前段时间在郊外,某个浅紫色身影偷偷递来伤药的印记。

她嗤笑一声吹灭烛火,莲花灯坠入盛满井水的陶瓮,水面荡开的波纹里,依稀能看见自己被面具遮去的半张脸。

“二小姐,您可算回来了!”老佣人端着药碗推门而入,铜烟杆在门槛上磕出脆响,“方才前院乱作一团,说是庙会走水了……”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看见布思瑰从袖中抖落半片暗紫色信笺,上面四叶荆棘图腾正渗出诡异的荧光。

井水中的莲花灯突然炸裂,碎纸随水波沉浮。

布思瑰望着飘散的“自由”二字,想起沈梦雪在火光中惊惶的浅紫色眼眸——那双眼睛像极了笼中振翅的蝶,而自己戴着的面具,何尝不是另一重囚笼。

她转身走向暗室,黑色劲装下摆扫过满地灯屑,夜色吞没了她的身影,只留下微微晃动的陶瓮,水面上漂浮的残片,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期许。

“二小姐,先生有请。”老佣人的声音在回廊尽头响起,铜烟杆随着躬身的动作轻轻晃动。布思瑰瞥了眼陶瓮中漂浮的灯纸残片,将暗紫色信笺收入袖中,黑色劲装下的步伐未作丝毫停顿。

穿过三道垂花门,主宅巍峨的飞檐刺破夜空。整座建筑如盘踞的巨兽,汉白玉阶上的青铜烛台吞吐着幽蓝火焰,廊柱间悬挂的兽首面具在风中投下狰狞暗影。

布思瑰推开雕花木门时,鎏金兽环碰撞出清越声响,暖意裹挟着沉水香扑面而来。

厅堂中央,布家家主端坐在玄铁铸的麒麟椅上,月白色锦袍绣着暗纹银蟒,眉骨处的朱砂痣随眸光微动。

左侧主母身披墨色软甲,猩红披风垂落如凝固的血瀑,腰悬的长剑在烛火下泛着冷芒——她单手撑膝,靴底踩在青砖上的姿态,比身旁家主更显威慑。

“父亲,母亲。”布思瑰行礼时,余光瞥见弟弟缩在屏风后。少年灰蓝色眼眸还沾着糖霜,深灰色短打劲装皱巴巴的,乌木簪子歪向一边。

家主指节叩击扶手,声音似裹着寒冰:“去庙会的时候可发现了那个小姐?”

“不曾。”布思瑰垂眸,墨绿色的眼睛隐在阴影里,金属面具下的唇角勾起冷笑,“我从来没有见过沈小姐,更何况父亲,我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更别说找到她了。”她刻意加重“不知”二字,袖中攥紧的灯纸碎片硌得掌心生疼。

家主眉头微蹙,正要开口,主母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猩红披风扫过案几上的竹简:“次次都是这句话,难不成沈梦雪会隐身?”她腰间长剑随着动作轻晃,却终究没有出鞘,“下次若再空手而回,就别认我这个母亲!”

少年被这声呵斥吓得一抖,灰蓝色眼眸不安地转动:“回父亲,我只顾着玩儿了,根本就没注意到……”他衣摆扫翻了脚边的铜炉,香灰撒落一地,模样狼狈又无辜。

家主揉了揉眉心,语气缓和几分:“下去吧,都仔细着些。”他看着布思瑰转身离去的背影,鎏金烛台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廊柱间悬挂的兽首面具的阴影重叠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入这黑暗之中。

——————

布思瑰回到自己房间后,没有换睡衣,而是直接倒在铺着玄色锦缎的软榻上。

窗外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面投下斑驳的菱形光影,墙角的鎏金座钟正不紧不慢地摇晃着钟摆,\"滴答滴答\"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她戴着金属面具的侧脸微微偏向床沿,墨绿色的眼眸凝视着天花板上盘旋的暗纹,耳畔还回响着庙会上此起彼伏的尖叫与火焰爆裂声。

黑色劲装下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软剑的剑柄,那里还残留着方才推搡沈梦雪时的温度。

她今天难得的没有去找沈梦雪。

夜风掠过檐角铜铃,发出细碎的清响。

布思瑰突然将手臂搭在额前,遮住半张脸。

记忆里沈梦雪惊恐的浅紫色眼眸与莲花灯上的朱砂字迹不断重叠——此刻那盏承载着隐秘期许的花灯,应该早已在陶瓮中化作碎片了吧。

她的思绪被突然打断,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夹杂着年轻佣人刻意压低的通报:\"二小姐,大少爷来了。\"

布思瑰睁开眼,金属面具下的唇角甚至没有掀起一丝弧度。

\"让大哥进来。\"她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匕首,在空旷的房间里激起细微的回响。

\"是。\"木门吱呀推开,年轻佣人垂首退下。

这位大哥显而易见,就是家里的大少爷,也是布思瑰和他弟弟的兄长。

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藏青暗纹劲装,利落的短发被夜风揉得微乱,却无损他眉眼间与生俱来的贵气。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如同浸泡在蜜蜡里的琉璃,此刻正凝着鹰隼般的锐利,扫过布思瑰依旧穿着夜行衣的身影,最终定格在她刻意半掩的脸上。

他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腰间玉佩上,踏着月光缓步走近,玄靴踏在青砖上的声响,竟与座钟的滴答声渐渐重合。

\"大哥。\"布思瑰倚着床头支起身子,金属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男人优雅地落座佣人搬来的檀木椅,膝头交叠的双腿绷出利落的线条。

他伸手把玩着袖口银线绣的云纹,忽然抬眼:\"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都在找那位沈小姐的下落,你当真,没有见过她吗?\"

琥珀色的眸子骤然收紧,像两汪燃烧的火焰,将布思瑰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灼在眼里。

布思瑰坦然迎上兄长审视的目光,黑色劲装下的脊背挺得笔直。

\"大哥说哪里话?\"她伸手摘下金属面具,露出冷白如霜的脸,墨绿色的眼眸倒映着跳动的烛火,\"我要是见过那个沈小姐的话,为何要瞒着你们?\"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面具边缘的纹路,她想起庙会中沈梦雪颤抖的指尖,想起对方被火光映得通红的耳尖,\"沈小姐姓沈,被沈家保护的太好,那些暗卫的阵仗你又不是没见过。凭我们的实力根本就不能见到她,更不可能把她抓过来威胁沈磊。\"

兄长的眉峰微微蹙起,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

他突然起身,走到窗边掀起锦缎窗帘,月光瞬间将他的影子拉长投射在地面:\"这么多年了,父亲也渐渐没有耐心了。\"

他的声音裹着夜风卷来,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听说那位沈小姐能力越来越强,前几日单枪匹马闯入黑风寨,一夜之间屠尽七十二匪。这样的天赋,若放任她成长......\"

窗帘被猛地甩下,他转身时眼底的忧虑化作锋利的寒光,\"沈梦雪未来肯定是要做沈家主的。\"

\"大哥说的话不假,时间不多了。\"布思瑰重新戴上面具,金属边缘硌得脸颊生疼。

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张泛黄的舆图,上面沈家的势力范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着布家的领地,\"沈小姐今年也已经10岁了吧。\"

\"按年龄推算,大概吧。\"兄长的玄靴碾过地面的月光,在墙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听说前段时间,她一人之力杀死了那么多人。那些刀口都精准避开要害,留着活口拷问情报......\"

他突然逼近软榻,琥珀色的眼眸几乎要灼烧到布思瑰的面具,\"若是再过几年,等她完全掌控沈家暗卫,我们连近身的机会都不会有。\"

布思瑰垂眸望着自己交叠的双腿,黑色劲装下的脚趾蜷缩起来。

沈梦雪挥剑的模样突然闯入脑海——那个总是怯生生躲在小姨身后的女孩,真的能做到这些吗?

座钟的滴答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喉咙里滚动:\"大哥,我们......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寂静如潮水般漫过整个房间。兄长后退半步,琥珀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也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