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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皇后怔怔望着他,突然伸手抚上肖帝面颊:\"陛下……您哭了。\"

肖帝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烫到:\"胡言乱语!朕是天子,岂会……\"

话音未落,赵皇后突然面色惨白,捂着心口倒下。

肖帝下意识接住她,触手一片冰凉。

\"怜依?\"他声音突然慌乱,\"太医!传太医!\"

怀中的皇后气若游丝:\"陛下,孩子们若有错,也是臣妾教子无方,求您……\"

话未说完,她已昏死过去。肖帝抱着发妻,第一次感到那顶沉重的冠冕几乎要压断他的脖颈。

太医匆匆赶来,诊脉后低声道:\"娘娘是急火攻心,需静养。万不可再受刺激,否则……\"

\"否则如何?\"

\"恐有性命之忧。\"

肖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帝王威严:\"送皇后回宫,好生照料。\"

待众人退下,他独自站在空荡的大殿中,望着地上那摊血迹和散落的平安符。

良久,他弯腰拾起其中一个,轻轻摩挲上面歪歪扭扭的\"珏\"字。

\"来人。\"他突然开口,\"漠北那边……可有太子消息?\"

暗处转出一名影卫:\"回陛下,太子殿下前日在鹰嘴隘口遭遇匈奴埋伏,下落不明。\"

肖帝手中平安符突然落地。他转身望向暴雨如注的夜空,无人看见帝王眼中一闪而逝的水光。

\"加派影卫搜寻。\"他声音沙哑,\"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影卫领命而去。

肖帝缓缓坐回龙椅,从暗格中取出一幅小像——画中的赵皇后抱着三个孩子,笑容明媚如春。他指尖轻抚过画像,最终停在年轻太子的脸上。

\"珏儿,仪儿……\"帝王低语消散在雨声中,\"别怪父皇啊……\"

殿外,暴雨倾盆。

一道惊雷劈下,照亮了养心殿匾额上\"正大光明\"四个鎏金大字,也照亮了帝王孤绝的身影。

漠北雪原,暮色四合。

肖长珏背着陆肃尧在及膝深的雪中跋涉,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陆肃尧的高烧未退,呼吸越来越弱,滚烫的额头贴在他后颈,像块烧红的炭。

\"肃尧……别睡!再坚持一下……\"肖长珏声音嘶哑,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前面好像有灯光,肃尧,我们过去!\"

视线模糊中,远处确实有一点微弱的火光。

肖长珏用尽最后力气向光源挪动,却在距离帐篷十步远时重重栽倒。

昏迷前,他下意识转身护住陆肃尧,自己的脸却狠狠撞在冰棱上,划出一道血口。

\"长生天啊!\"一个苍老的声音惊呼。

肖长珏感到有人翻动他的身体,想反抗却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朦胧中,他被抬进温暖的帐篷,浓郁的药草味钻入鼻腔。

\"阿布(蒙语:父亲),这人穿着汉人衣服!\"一个年轻女声警惕道。

老人摸了摸肖长珏腰间的玉佩:\"这人看起来,不是普通汉人……先救人再说。\"

当肖长珏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简陋的毡毯上,脸上的伤口已被敷上草药。

他猛地坐起,牵动全身伤痛,忍不住闷哼一声。

\"醒了?\"老人盘坐在火塘边,正在熬药,\"你朋友在那边,烧退了些。\"

肖长珏转头,看到陆肃尧躺在不远处,胸口规律起伏,显然已脱离危险。

他松了口气,向老人行礼:\"多谢老丈相救。\"

\"叫我巴图就行。

\"老人递来一碗热腾腾的马奶酒,\"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暴风雪里迷路?\"

肖长珏接过碗,谨慎回答:\"我们是……商队的伙计,行军途中,不慎遇上了马贼……\"

\"商队?\"巴图女儿其其格掀帘而入,手中端着药碗。

\"商队伙计会佩戴这么贵重的玉佩?\"她指向肖长珏腰间露出的龙纹玉佩。

肖长珏心头一紧,下意识按住玉佩。

巴图却摆摆手:\"其其格,去把风干的羊肉拿来。\"支开女儿后,老人低声道,\"年轻人,我们这里,不管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养好伤再走。\"

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和呼喝声。

其其格慌张跑进来:\"阿布!汉人官兵来搜查了!说是找两个逃犯!\"

肖长珏立刻去摸腰间的匕首,却听巴图沉声道:\"别动!\"

老人迅速掀开地毡,露出一个隐蔽的地窖,\"带你朋友藏进去,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肖长珏来不及多想,背起陆肃尧躲进地窖。

黑暗潮湿的空间里,他听到官兵粗暴的喝问声,巴图赔笑应答,其其格惊恐的抽泣。

有人用刀鞘翻动帐内物品,距离地窖入口仅一步之遥。

\"老东西,敢藏匿逃犯,小心脑袋搬家!\"官兵厉声威胁。

\"军爷明鉴,小老儿哪敢啊,这可是杀头的罪……\"巴图声音发抖,举起手中的物什儿:\"这点心意请军爷喝酒\"

一阵银钱叮当声后,马蹄声渐渐远去。

地窖盖被掀开,巴图的脸出现在光亮中:\"安全了。\"

肖长珏爬出地窖,看到帐内一片狼藉。

其其格正在收拾被打翻的奶罐,眼中含泪。

他深深向巴图鞠躬:\"老丈大恩,没齿难忘。只是……小辈不懂……老丈,为何冒险相救?\"

巴图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块褪色的红布:\"我儿子,十年前被汉人官兵抓去修城墙,便再也没回来过……他若活着,也该是你这般年纪了……\"

老人粗糙的手指抚过红布上歪歪扭扭的汉字\"平安\",那是儿子离家前,其其格绣给他的。

肖长珏胸口如压巨石。

他想起朝堂上那些奏折:\"漠北征民夫三千,修筑边城\"

他竟然从未想过,这些冰冷的数字背后,是一个个破碎的家庭。

毓秀殿内,药香弥漫。

肖九仪倚在窗边,望着高墙外的一方天空。

才被幽禁半月,她已消瘦许多,眼下青影明显,唇色苍白如纸。

\"公主,该喝药了。\"兰芷捧着药碗轻声劝道。

肖九仪摇头:\"喝了又如何?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公主!\"兰芷急得掉泪,\"陆大人若知道您这样糟蹋自己,定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