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念欢上前两步。
顾修远拉住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准备好了吗?你要是害怕就站远点。”
伊念欢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不怕,你都说了他曾经是个很善良的人。”
顾修远松开手,紧紧站到伊念欢身边。
三年的冷冻让死者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尸体上有很多瘀点状斑块,如细小的针尖状出血点散布,皮肤上有还有很多糜烂面,因为停放日久已经变成黑斑,皮肤上有不规则的色素沉着斑,边界模糊,指甲上很多纵向条纹。
伊念欢戴上手套,在那些黑斑上按了按,皮肤下陷了,即使尸体冻成这样都下陷,伊念欢推测皮肤脱水及微循环衰竭引起皮肤干燥失去弹性。
不是食物中毒症状,但一定是某种剧毒物质。
顾修远深邃的目光落在伊念欢身上,她刚刚还一脸惊恐,现在竟对着一具存放了三年的尸体,面不改色地认真看着,不禁看久了一点。
他跟她所认识的女性很不一样,身上始终带着某种清洌味。
伊念欢让法医提取肝、肾组织、皮肤组织和骨骼组织,装进有福尔马林的切片盒里。
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谁都没说话。
伊念欢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想起自己的父亲,被车祸夺走生命的他早就火化了,即便没被火化,他死亡的直接原因就是车祸,肇事者在事故中也死了。
有人利用一个濒死的癌症末期病人杀死了他。
父亲不像这个死者,身体还能成为真相的“无声证人”。
“顾律师,你有没有接手过车祸死亡的案子?”伊念欢嗓音低哑,问出声。
顾修远想了想,道:“没有,车祸致死案一般都是意外导致的,事实容易辨明清楚,很少误判,除非车祸是预谋的,一般也容易侦破出来。”
他顿一下,接着说:“人为破坏车子的安全,人眼看不到的地方会留下很多作案人的证据,指纹,汗液,毛发或者dNA等都能找到嫌疑人。”
伊念欢继续问:“如果有人买通司机,他像死士一样将人撞死呢?司机当场死亡,还能找到真正的凶手吗?”
顾修远侧头看了她一眼,道:“那司机必有所图,查他死前异常的资金往来,社会关系中异常接触,还有逆向推理都有可能锁定幕后真凶。”
伊念欢当年对“意外事故”的结论向交警提出过质疑,最终还是以车祸事故结案。
“如果真是谋杀,只要认真去查,一般都能查到不同寻常的东西,一个点便能带起一条线。”顾修远如是说。
车很快到了顾修远公司楼下,两人从车上下来,伊念欢扬了扬装有死者人体组织的盒子,道:“顾律师,尽快给你答案,这次要是帮到你了,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哦!”
顾修远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好,到时我给你办珈蓝会的无限卡。”
伊念欢笑容明媚。
要真让她找到尸体上的“密语”,秦惜接近傅知鹤的事也解决了大半。
……
江若珩从溟渊出来,打给陆诚,邀他晚上聚餐,吃完饭去珈蓝会。
“不是吧,你受什么刺激了?怎么想去顾修远的地盘,你这样不是送钱给他?”
“嗯,他最近穷疯了,我怕他饿死。”
“你好像也输给他好几次!”陆诚无情拆穿。
“去不去?别废话,去就叫上叶朝他们几个。”
“去,去,你好不容易主动一次,服了你,微信群你也不进,你就不能与时俱进一些?”
江若珩懒声道:“有你啊,你通知他们,鸿泰酒楼,我现在就过去。”
挂掉电话,江若珩上车,对李严说:“鸿泰酒楼。”
吃完饭,一群人八辆车开往珈蓝会。
江若珩指明要了“快乐贩售机”。
申波来珈蓝会这么久了,还没做过销冠,他开心坏了,看着满屋子的有钱少爷,脸上的笑容更阳光了。
酒水、小吃、点心、陪玩绝对是今晚整个珈蓝会业绩最好的包房。
大家玩兴正酣,江若珩把快乐贩售机叫进隔间,坐在小沙发上,目光冷冷地盯着他。
申波被他冷峻的目光盯得发毛。
“江总,您需要什么?我去帮您拿?”
“听说珈蓝会的服务很有特色,抑郁的人来这里聊几句就好了。”
申波摆出个标准的微笑,“也没那么夸张,也就是陪陪聊,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说出来,吐槽完了心情会轻松一点。”
江若珩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申波连忙掏出打火机帮他点上。
江若珩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睨着他道:“我太太很喜欢你?”
申波吓得手一松,打火机掉到地上,他面红耳赤道:“江总,您误会了,伊……江太太怎么会喜欢我?我跟江太太弟弟差不多大,江太太说我跟她弟弟很像。”
江若珩又吸了一口烟,悠悠吐出,半眯着眼睛问道:“你喜欢我太太?”
申波揪了揪衬衫领口,抹了一下额头,“绝对不敢,我尊敬江太太,她人美心善,爱家爱老公。”
“她亲口说的,爱家爱老公?”
申波在江若珩黑沉的脸上扫了一眼,心里的腹稿打了好几遍,才说:“嘴里没说,但行为说了嘛,江太太因为别的女人喜欢您,心情不好把自己喝醉了,肯定是因为太爱您了嘛。”
江若珩冷哼一声,语气陡然变冷,“我太太是哪天来珈蓝会的?怎么认识你老板顾修远的?”
申波在他吃人的目光里,喉咙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江总,这是您太太的私事,我怎么会知道?”
“我的人都查了,你不说也行,换个地方上班,别让我再碰到你。”
申波急了,他好不容易在珈蓝会积累了一些老客户,换个地方上班此前的客户不得全丢了。
他拿起手机翻了一下,说出一个时间。
对上了,就是伊念欢醉酒那天。
“把那天我太太在你这里醉酒,前后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江若珩将烟头摁进烟灰缸,辗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