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魂术》三个血红色的大字映入眼帘，李炫呼吸一滞——这正是《人皮秘术》的下卷！他迅速将册子藏入袖中，继续搜索。在书架后的暗格里，他又找到了一叠人皮面具，每一张都栩栩如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其中一张赫然是......侯君集的面容！
李炫强压心中惊骇，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屋子：“殿下，屋内并无异常。”
李承乾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李卿，接下来可否随孤去看看其他几处可疑之地？”
“自当效劳。”李炫拱手应下，眼角余光却瞥见侯君集正死死盯着自己，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能看透人心。
三人继续在东宫巡视。每到一处，李炫都会暗中运转《天罡正法》探查妖气。奇怪的是，除了杜衡院中那道符咒，整个东宫竟出奇地“干净”，丝毫没有妖邪作祟的迹象。
更诡异的是，当李炫有意无意地向东宫侍从问起杜衡时，所有人的反应都如出一辙——先是茫然，继而露出困惑的表情，仿佛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奇怪......”李炫暗自思忖，“就算杜衡行事低调，也不至于让整个东宫的人都对他毫无印象。除非......”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他脑海中：杜衡可能使用了某种高级妖术，在离开后抹去了所有人对他的记忆！
正思索间，一行人来到了东宫后花园。时值深秋，园中菊花盛开，本该是一派祥和景象。然而李炫刚踏入园中，就感到一阵刺骨寒意——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直达灵魂的阴寒。
“这里......”李炫警觉地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园中央一座假山上。那假山造型奇特，远看像是一张扭曲的人脸。
李承乾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是西域进贡的'鬼面石'，据说是从古战场挖出来的，能镇宅辟邪。”
李炫缓步走近假山，越是靠近，那股阴寒感就越强烈。当他伸手触碰石面时，袖中的“天枢”玉符突然变得滚烫！
“不好！”李炫心中警铃大作，急忙后退。就在此时，假山表面突然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哀嚎声。整个花园瞬间阴风大作，飞沙走石。
“保护太子！”侯君集大喝一声，挡在李承乾身前。奇怪的是，他的眼中没有半分惊慌，反而闪过一丝......兴奋？
李炫顾不得多想，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朱砂，口中念动真言：“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朱砂在空中形成一道赤红屏障，暂时挡住了那些试图扑来的人脸。
“殿下快退！这是‘百鬼噬心阵’！”李炫高声警告。
李承乾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李卿果然道行高深......”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低沉，完全不似少年应有的音调，“不过，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话音未落，假山轰然炸裂，一个巨大的黑影从中窜出——那是一只足有两人高的怪物，形似人形却浑身长满鳞片，头部只有一张血盆大口，没有眼睛鼻子。
“饕餮子嗣！”李炫倒吸一口凉气，《人皮秘术》中记载的顶级妖物，以吞噬人魂为生，每吃一人就能幻化成该人的模样！
怪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直扑李炫而来。千钧一发之际，李炫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顿时金光大盛。
“天罡伏魔！”李炫挥剑斩向怪物，金光与黑气碰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怪物吃痛，暂时退后，但很快又扑了上来。
李炫且战且退，眼角余光扫向李承乾和侯君集——太子站在原地，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而侯君集......竟然不见了！
“李参军，小心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炫本能地侧身闪避，一道寒光擦着他的脖颈掠过——是侯君集的佩剑！这位大唐名将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此刻眼中泛着诡异的绿光，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完全不是人类应有的表情。
“侯将军，你......”李炫话未说完，侯君集已经再次攻来，剑法凌厉狠辣，招招致命。
前有饕餮子嗣，后有侯君集偷袭，李炫顿时陷入绝境。他不得不左手持符，右手挥剑，同时应对两个方向的攻击。几个回合下来，已是险象环生。
就在此时，一道银光突然从天而降，精准地刺入饕餮子嗣的后心。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身体开始剧烈抽搐。
“聂隐娘？！”李炫震惊地看着那个从天而降的黑衣女子——正是昨夜与他生死相搏的女刺客！此刻她手持一柄银色短剑，剑身刻满符文，显然是专门克制妖物的法器。
“别分心！”聂隐娘冷喝一声，手中短剑如蝴蝶穿花，在饕餮子嗣身上留下数十道伤口。每一剑都带出一股黑气，怪物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
李炫来不及多想，全力应对侯君集的攻势。几个回合后，他发现侯君集的剑法虽然凌厉，但动作略显僵硬，就像......一具被人操控的傀儡！
“原来如此！”李炫恍然大悟，从袖中掏出一张“破妄符”，瞅准机会贴在了侯君集额头上。
“嗤——”符箓燃起绿色火焰，侯君集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叫，面部皮肤开始蠕动、脱落，露出下面另一张脸——正是失踪的杜衡！
“果然是你！”李炫厉声喝道，“你一直假扮侯君集！”
“杜衡”——或者说，披着侯君集人皮的妖人——狞笑着撕下脸上残余的人皮：“李参军果然聪明。可惜......已经太迟了！”
他猛地掏出一个黑色铃铛，正是昨夜聂隐娘使用过的“摄魂铃”！铃铛摇动，发出刺耳的魔音，李炫顿觉头晕目眩，四肢无力。
危急关头，聂隐娘突然出现在“杜衡”身后，银剑如毒蛇吐信，直刺其后心。“杜衡”仓促闪避，仍被划破肩膀，铃音戛然而止。
“贱人！坏我大事！”“杜衡”怒吼一声，突然扑向站在一旁观战的李承乾。
“殿下小心！”李炫惊呼，却见李承乾不闪不避，反而张开双臂，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杜衡”的身体在接触到李承乾的瞬间，竟如泥牛入海般融入了太子的体内！李承乾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面部扭曲变形，时而变成杜衡的模样，时而又恢复原状。
“夺舍之术！”聂隐娘脸色大变，“他在强行占据太子的身体！”
李炫不假思索，从怀中掏出袁天罡给的“天枢”玉符，咬破手指在符上画下一道血痕，然后猛地掷向李承乾。
玉符在空中化作一道金光，正中李承乾眉心。太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团黑气从他七窍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杜衡的模样。
“你们......都要死！”黑气中传来杜衡怨毒的声音，随即向李炫扑来。
聂隐娘眼疾手快，从腰间掏出一面铜镜对准黑气：“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收！”
铜镜射出一道青光，将黑气牢牢锁定。杜衡的惨叫声响彻花园，黑气被一点点吸入镜中。
就在最后一丝黑气即将被收服时，异变突生——一道紫色身影突然从假山废墟中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走了铜镜！
“柳三娘！”李炫一眼认出那个黑袍女子，正是多次交手的画皮妖。她夺镜后毫不停留，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东宫高墙之外。
聂隐娘想要追赶，却被李炫拦住：“别追了，先看看太子！”
二人转向李承乾，只见太子已昏迷倒地，面色惨白如纸。李炫探了探他的脉搏，眉头紧锁：“魂魄受损，需要立即救治。”
聂隐娘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青色药丸塞入李承乾口中：“这是家师炼制的'凝魂丹'，可暂时稳住他的魂魄。”
李炫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环顾四周：“真正的侯君集在哪里？”
聂隐娘冷笑一声：“恐怕早已遇害。杜衡假扮他多时，真的侯君集怕是凶多吉少。”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东宫侍卫终于闻讯赶来。聂隐娘见状，低声道：“我先走了，袁师还在等我复命。”
“等等！”李炫叫住她，“昨夜之事......”
聂隐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袁师已告诉我真相。青冥子师父之仇，我自会找柳三娘清算。”她顿了顿，“你......小心杜衡。他虽被重创，但未形神俱灭。”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轻烟般消失在假山之后。
李炫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这时，侍卫们已冲到近前，看到昏迷的太子顿时乱作一团。
“快传太医！”李炫高声指挥，“太子殿下受了惊吓，需要静养！”
趁着混乱，他悄悄检查了袖中的《寄魂术》和那些人皮面具——这些都是重要证据，必须妥善保管。尤其是那几张侯君集的面具，制作精良得令人毛骨悚然，连最细微的皱纹都分毫不差。
“杜衡......或者说，占据杜衡身体的妖人，到底在东宫潜伏了多久？”李炫心中暗忖，“他假扮侯君集，接近太子，目的何在？”
更令他不安的是柳三娘的突然出现。这个画皮妖与杜衡显然是一伙的，但他们之间又似乎存在着某种竞争关系，否则她不会坐视杜衡被重创而不出手相助。
“李大人！”一名侍卫长匆匆跑来，“陛下闻讯赶来，已到东宫大门！”
李炫心头一震——李世民亲临！这下事情闹大了。他必须尽快想好说辞，既要让皇帝了解真相，又不能引起朝堂震动。
毕竟，谁能相信太子被妖人附体、侯君集早已被调包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当李世民在一众禁卫簇拥下大步走入花园时，李炫已整理好思绪，恭敬地跪地行礼：“臣李炫，参见陛下。”
“免礼。”李世民的声音中压抑着怒火，“太子如何？”
“回陛下，太子殿下受了惊吓，但性命无碍。”李炫谨慎地回答。
李世民目光如电，扫过一片狼藉的花园：“朕听说，有妖物作祟？”
李炫深吸一口气：“确有妖人潜入东宫，意图不轨。臣与......一位道友联手，已将其重创驱离。”
他没有提及聂隐娘，也没有说出杜衡假扮侯君集的事——在没掌握更多证据前，这些敏感信息必须谨慎处理。
李世民盯着李炫看了良久，突然道：“朕记得，你曾预言‘荧惑守心，主东宫有难’。”
李炫心头一跳：“陛下明鉴。”
“看来你所言非虚。”李世民长叹一声，忽然显得疲惫不堪，“太子近来确实......反常。”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李卿，朕命你秘密调查此事，务必揪出幕后黑手！”
“臣遵旨。”李炫郑重应下，心中却暗暗叫苦——这差事可不好办。杜衡虽被重创，但柳三娘仍在逃，而且他们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
离开东宫时，天色已晚。李炫骑在马上，回望这座巍峨的宫殿，心中沉甸甸的。今日一战，看似取胜，实则留下了太多未解之谜：
真正的侯君集是死是活？
杜衡和柳三娘究竟受谁指使？
太子李承乾是否已被妖术影响？
为何东宫上下都对杜衡毫无印象？
更让他在意的是李承乾最后那个诡异的笑容——太子是真的被杜衡附体，还是......自愿接受这种力量？
带着满腹疑问，李炫策马返回府邸。刚踏入书房，他就察觉不对——桌上的文书被人动过！
他警觉地环顾四周，忽然发现窗台上多了一个小巧的锦囊。打开后，里面是一张字条和一块青色玉佩。字条上只有寥寥数字：
“三日后，曲江池畔，真相大白。——恪”
李炫拿起玉佩，只见背面刻着两个小字：“破妄”。
“蜀王李恪......”李炫喃喃自语，想起三日后正是与这位神秘皇子的约定之期。他将玉佩对着烛光细看，只见玉中似有光华流转，绝非寻常之物。
“看来，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