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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脸色冷了一瞬,仍旧和蔼地说:“哀家知道你的难处,那汤樾谁的面子都不给,唯独对你还算不错,你不如去跟他提一提,哪怕一时半会儿不能放人,也好缓一缓再给个机会。”

这话的意思,是拖着汤樾一起下水了。

谢枕弦不知道这是太后自己的意思还是谁在太后面前说了什么,但要是他真的提了,他和汤樾这个负责查谢家案子的人都得倒霉。

还没等到回答,谢枕弦已然跪了下去。

“太后娘娘,罪人不敢。”

太后撕碎了和善的外壳。

“你是不敢,还是不愿?”

她居高临下地睨着谢枕弦。

“哀家从前待你也算宽厚,你竟是一点情面都不要了。”

谢枕弦继续说:“盐铁事关一国根基,若是那里出了蛀虫,后果不堪设想,无论是谁在太后娘娘这边嚼了舌根子,也不该让太后提起这件事,惹得皇上不快。”

他说出其中利弊,也是看看太后的反应。

太后虽是盛怒,但好像也冷静了下来。

“太后娘娘,皇上身边的来福过来了。”

太监林全颤颤巍巍地进来通报。

“他来干什么?”

太后长舒一口气,来福出现,也算是给她和谢枕弦一个台阶下去。

“说是找谢公子,皇上让他过去。”

太后没好气地挥了挥手:“既是皇上叫他,就去吧。”

“多谢太后娘娘。”谢枕弦起身,跟着外面等着的来福离开。

来福看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你这是得罪了太后娘娘?”

他看着谢枕弦的眼神有些怜悯,说起来,谢氏也是真的倒霉。

谢枕弦不言语,只是抽出帕子擦拭额头的汗水。

“看太后娘娘的反应,似乎不是她自己的主意。”陈意浓方才就明白了谢枕弦为什么要说那句话,所以一直在观察。

谢枕弦颔首,他也听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是谁撺掇不理世事的太后出手,想要一石二鸟。

到了紫宸殿,来福领着谢枕弦进去。

“皇上,谢公子来了。”

谢枕弦才要跪下,就听建贞帝出声制止。

“不必多礼,说说你在太后宫里都发生了什么。”

建贞帝耳聪目明,想必也知道了不少,谢枕弦不敢隐瞒,全都说了出来。

“太后娘娘似乎并不是自己这么想的,应该是受人挑唆,想要让罪人和汤大人都为此受过。”

建贞帝没有说话,但还算满意谢枕弦的态度。

“你下去吧,等宫宴结束就可以离开了。”建贞帝看见谢枕弦身上的衣服,“来福,带他去偏殿换一身衣裳。”

谢枕弦又跟着来福离开。

大太监赵禾添了一盏茶:“皇上,今日去过太后娘娘宫里的,只有皇后娘娘。”

建贞帝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她倒是忙得很,先去见了太后,又来见朕请罪。”

这一天净是折腾了一些没用的事情。

赵禾不敢议论周皇后,只是安安静静待着。

谢枕弦换了身衣裳回到殿内,殿内歌舞升平,安阳叫来一个歌女,在自己身边调笑几句,气氛倒是还不错。

看到他回来,汤樾过来。

“出什么事了?”

身上的衣服都换了,瞧着像是有些不对劲。

谢枕弦将事情简短地说了一下,周家一事也没想到会牵扯到他身上。

“我不知去见了太后娘娘的是谁,但我猜测,可能是皇后。”

谢枕弦压低声音,适才想了一路,渐渐理清了这里的关系。

他许久没回来,还正在接纳这些信息,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汤樾觉得谢枕弦说的有道理。

“你能从太后那边离开,也是皇上知晓皇宫内发生的事情,所以才全须全尾的。”

不然太后要是想处置现在的谢枕弦,也不会有人跳出来说什么。

谢枕弦也是一阵后怕。

“皇上让我等宫宴结束之后离开。”

宫宴结束起码要天黑,现在还有半日的光景,好在事情差不多都是要结束了。

谢枕弦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哪怕有人看他不顺眼,他也是哪里都不去了。

汤樾因为性格的原因,没什么人过来,索性就在殿内和谢枕弦一起。

林荣轩左右看了看,还是来这边坐下。

他好奇谢枕弦刚刚发生了什么,却不能像汤樾那样问出来,只是关心几句,见谢枕弦不想多说,所以就闭上嘴。

眼见着天快黑了,建贞帝才过来,但这一次他带的不是周皇后,而是萧贵妃。

萧贵妃是泠月公主的生母,她言笑晏晏,陪侍在建贞帝身侧。

下半场宫宴的气氛没有那么剑拔弩张,处置了两个贪污的家伙,建贞帝心情还算不错,嘉奖了几位臣子。

今日有赏有罚,端阳宫宴也落下帷幕。

萧贵妃走到安阳长公主那边。

“泠月同我说了,多谢殿下施以援手。”

安阳笑得肆意:“公主威仪,岂是齐家那位花花肠子能动手的,只是皇嫂已经提了婚事,泠月那边怕也是不好推辞。”

婚是要成,但起码现在不需要和齐少连搅合到一起去。

萧贵妃看向夜幕:“女儿年岁大了,我会给她挑个好人家,不劳烦皇后。”

趁着周皇后如今失势,她必须尽快了结此事。

“你心里有分寸就好。”

安阳离开皇宫。

陈惜蕊听着丁若琳絮絮叨叨和她说着怀孕时要注意的事情,到嘴的话还是咽了下去。

“母亲,我先回去了,夫君还在等我。”

陈惜蕊打断丁若琳的话,往贾家的马车走去。

“行,你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什么缺的,就差人告诉我。”

丁若琳看着她上了马车,这才安心离开。

陈惜蕊看见马车里坐着的贾彦,呼吸都放轻了。

等回去之后迎接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

贾承平对于儿子后宅之事从不过问,贾彦带着陈惜蕊到了卧房。

贾彦拿起一本书坐下。

“你对那谢枕弦,余情未了是吗?”

陈惜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夫君误会了,从前我年岁小,也算不得是喜欢,如今更不可能了。”

那时她十三四岁,的确是嫉妒陈意浓一个乡野回来的丫头有这么好的一桩婚事。

谢枕弦当年是多少贵女的春闺梦中人,陈惜蕊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后来商议婚事,被谢枕弦拒绝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