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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点到名字的许公子抬眸,朝谢枕弦看了过去。

“许黎川,如今皇上不在,你还要忍下去吗?”

陈意浓的心不禁提了起来,她看到那位许公子快步朝谢枕弦走了过来。

谢枕弦端坐在席位上,安阳没有出手制止的意思,只是淡定地添了一盏酒。

汤樾也只是侧目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眼下的场面,似乎才是谢枕弦预料之中的。

许黎川双手揪起谢枕弦的衣领,呼吸间喷洒着酒气。

三公主看到这样的情景,跟安阳知会一声,一溜烟地跑了。

“殿下,这样真的没事吗?”锦秋看着门口,那边看着好像是要打起来了。

“不碍事,要真打起来找太监拖开就行。”

锦秋总觉得不靠谱,但也只能干着急。

门口那边,陈意浓急得哎呀一声,却也没办法。

许家明显跟谢家有仇怨,因为通敌叛国一事记恨上了,这需要谢枕弦自己来。

周遭起哄声不断,谢枕弦抓住许黎川的手腕。

“许侍郎,你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也是个明白人,今日他们借你做筏子,隔岸观火,你当真愿意?”

许黎川下颌绷紧。

“谢枕弦,你确实是个巧言善辩之徒。”

见许黎川这么说自己,谢枕弦就知道他还能听得进去。

“当年的事情如今正在调查,若我真有冤屈,你现在是平息了怒火,事后算账,只怕你这几年的功夫都白费了。”

谢枕弦手上用了些力气。

许黎川心有不甘,但还是推开了谢枕弦,让他一个趔趄地抵着墙。

“谢枕弦,但凡这一回给你定了罪,你被问罪处斩那一日,我定会去观礼。”

许黎川扫了眼方才起哄的几个人,这时那几个家伙都不敢看他了。

他离开宴席,与回来的陈惜蕊擦肩而过。

陈惜蕊下意识看了谢枕弦一眼,谢枕弦理着衣领,旁边是陈意浓絮絮叨叨在说话。

“这位许侍郎幸亏是忍住了,看来今日来的人都还算理智。”

“端午宫宴来的多数与谢家有仇的,你这条命如今还悬着,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

陈意浓连声叹气,也不好说谢枕弦来宫宴是对是错了。

但好歹是知道了一些人对他的态度,日后查案时碰见,也好见机行事。

也可能是因为高玉堂那件事,让他们对于谢枕弦有了些许忍耐。

陈惜蕊回到席位,对上贾彦漆黑如墨的双眼。

“夫君,这是怎么了?”

贾彦声音有些发闷:“你做什么去了?”

“我出去透透气。”

贾彦看着酒盏:“怀孕了还吃酒。”

陈惜蕊也是觉得心烦意乱,所以吃了一盏,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眼下不知道怎么解释,贾彦看起来已经生气了。

“等回府之后,我再跟你算账。”

撂下这句话,贾彦就走了,留下陈惜蕊一个人心情七上八下。

陈惜蕊看向丁若琳,丁若琳此时陪着陈志尚在和贾承平和贾夫人说话。

娘家回不去,贾彦那性子,不会让她跟着丁若琳回去的。

陈惜蕊摸着腹中的孩子。

但愿贾彦还能顾惜一下他的骨肉。

才消停一会儿,一个太监进来。

“谢公子,太后娘娘想见您一面。”

这人是一直伺候在太后身边的,谢枕弦认了出来,所以才起身跟着他过去。

安阳看见谢枕弦跟着寿康宫的太监离开,若有所思地看着。

谢枕弦这一去,可不知是福是祸,还是得跟皇兄说一声。

从宫宴的地方到寿康宫有不少距离,兜兜转转走了许久,太监说进去通传,却也迟迟没有动静。

眼下日头正盛,晒得人浑身冒汗。

陈意浓感觉不到什么,但谢枕弦已经开始出汗了。

“来这宫中,还真是不容易。”

陈意浓眉眼耷拉下来。

谢枕弦勾唇笑了笑,“无事。”

整个皇宫都在建贞帝的掌控之下,谢家的案子还没查清,他是不会出事的。

等到中午,寿康宫的大门才为谢枕弦敞开。

“让公子久等,公子请。”

踏入寿康宫,浓郁的檀香味扑面而来,谢枕弦低眉顺眼地走进去。

“罪人谢氏,叩见太后娘娘。”

太后身边的宫女轻摇罗扇,听到谢枕弦这么说话,偷偷瞄了一眼。

“起来吧,皇上唤你回京,你何必这样称呼自己。”

谢枕弦如今怎么也算是白身,毕竟他还能够在宣京自如地行走,而不是被关在牢里。

“罪人污名还未洗去,不敢乱说。”

他答得毕恭毕敬,太后叫人把他扶起来。

谢枕弦坐下,太后慈爱地看着他。

“你这孩子,与哀家生分不少,模样没什么变化,但是瘦了。”

谢枕弦脸上还带着汗。

“罪人面容不佳。”

他穿的短褐,也不好意思用手擦,只能那样坐着。

太后摆了摆手:“说起来,你离开宣京也有四年了,这些年,哀家倒是时常想起你。”

陈意浓有些听不明白了,刚刚来时就给了个下马威,但现在太后又是一副十分慈爱的样子,这算什么?

“太后娘娘言重。”

他思索着太后的用意,再加上殿内发生的事情。

周皇后是太后亲自挑选的,太后和周家很是亲厚,建贞帝处置了周松翔贪污一事,现在太后找他,只怕是想把他作为突破口。

汤樾那边不好说理,安阳长公主就更不可能了,谁不知道长公主与太后的关系向来不和。

十有八九就是这样了。

事情正如他想的那样,寒暄几句,太后就直奔正题。

“殿内发生的事情哀家都听说了,怎么高玉堂的事情,还牵扯到了旁人呢?”

谢枕弦装傻充愣:“罪人也不知。”

太后面有不悦:“好孩子,你以前是最懂得揣摩皇上的心思的,这事合该没有那么严重,周家是皇后的母族,怎么能闹得这样难看?”

谢枕弦敛起神色:“太后娘娘,周松翔掌管盐铁,他从中获利不少,这是皇上在殿内说的,皇上一言九鼎,罪人不敢妄言。”

让他做出头鸟,那谢枕弦自己的事情没料理完,就得为周松翔陪葬了。

周家是皇后的母族,但借势犯下如此错事就得认,没砍了周氏全族的脑袋,已然是看在皇后和太后的面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