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人盯着那边一点。”
张柏松看着黑漆漆的砚台，十有八九就是因为谢枕弦进了县衙办差让人发现了。
谢枕弦如果一直安安分分，那些人估计也不会突然这样动手。
现在看到谢枕弦这动作，那些人多多少少猜到谢枕弦想回去，肯定会阻止。
“借用话语杀人。”张柏松沉吟一声，“这是我最讨厌的，也是最不好解决的。”
众口铄金，拼的就是人心。
“算了，不说这个，之前那个厢房你继续住，回去收拾东西吧。”
张柏松现在要忙的事情又多了一份。
谢枕弦回去收拾东西，人就在县衙先住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有消息送进来，但和他们一开始想的不一样。
“龙王祠那边安安静静，但是那两个族老最近在派人走动，四处给人道歉赔礼，态度看起来倒是诚恳，还亲自上门了。”
“道歉赔礼？”
谢枕弦坐了起来。
“给谁道歉赔礼？”
杨浪抓起果盘里的水果，“给那些之前因为抬龙王受到迫害的那些亲眷，说起来真是奇怪，那时候闹得那么严重，现在突然转性了。”
谢枕弦沉默着，恐怕不是突然转性。
“有人接受了他们的好处吗？”谢枕弦追问一句。
“还真有。”杨浪坐下来翘起腿，“他们给了不少东西，再加上态度诚恳，上回里面有些人只是顺应其他人的心意才去闹事，现在这些人也肯定会做出改变。”
谢枕弦闭了闭眼，这倒也不意外。
“帮我记一下，看有多少人被龙王祠收买了。”
这么一弄，龙王祠的口碑倒是回来了。
说到底，还是有很多人信奉龙王。
凉风刮了进来，谢枕弦打了个哆嗦。
山雨欲来风满楼。
杨浪看他神色认真，就问了一句。
“谢大人，要不要我去找一找那些族老做的龌龊事，再把他们的名声搞坏掉？”
他也是察觉到了一些，所以才想这么做。
“这时候弄这些只会让那些人抓住把柄，对我们没好处。”谢枕弦拒绝了杨浪的好意。
戚族老和薛族老他们有多难缠，他还没忘记。
背后之人既然做了，只要谢枕弦这边像杨浪说的那样，肯定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这些烂糟糟的事情，都要让人去解决。
“再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吧。”
谢枕弦看着果盘，论民心，他拍马不及，只要一天背负着这个罪名，那些人就永远都会真心相信他。
杨浪走了出去，陈意浓冒出一个脑袋。
“当时皇上没说要杀你，他们也没有这个权力吧？”
“是没这个权力。”谢枕弦倚着软枕，“但可以把我赶出县衙。”
不从县衙往上想办法，谢枕弦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别的，参军更是难上加难。
他不能离开庾城青阳县，这就限制了他很多。
在县衙这里不仅稳定，还能了解到许多东西。
谢枕弦揉了揉眉心，张柏松从外面走进来。
“你很担心这件事？”
谢枕弦嗯了一声。
张柏松看着他：“如果他们闹了起来，你以后就不可能再到县衙了。”
也就是说，谢枕弦这次如果被赶出去，想要谋生只能和其他渔民一样起早贪黑地捞鱼，没有别的时间做其他事情。
谢枕弦是想回宣京的，要真这样可不行。
“他们现在就这些动作，而且都是正规的，阻止不了，但我们也不能闲着。”
谢枕弦突然站了起来。
“张大人，我去海边看看。”
“去吧。”
闷在县衙也想不到办法，不如出去转一转。
谢枕弦离开，陈意浓跟在他身后。
他也来了半年了，这半年发生了不少的事情，都挺过来了，这次兵不血刃，却也是最不好对付的。
谢枕弦从一开始就想得很清楚，他要做什么。
到了海边，蔡叔他们正在检查渔船。
事情过去之后，打渔还是要继续的。
“你怎么过来了？”
蔡叔和气地跟谢枕弦说着话，谢枕弦摸着渔船。
“这些都修好了？”
“是啊，还有的换了新的，这些船也是命途多舛，但好在现在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蔡叔拍了拍船身，扭头看向谢枕弦：“今日不在县衙办差吗？”
“县衙那边没什么事情，我就出来看看了。”
蔡叔哎了一声：“我知道最近两天发生的事情。”
谢枕弦疑惑地看了过去：“什么？”
“龙王祠的那些人可活跃了，他们还找林嫂子去赔罪，但林嫂子没理那些家伙，我本来以为就是个意外，但又从别人那边知道，其他人也都见到了龙王祠的人，这些家伙，也不知道真心还是假意。”
但蔡叔更觉得他们是装出来的，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假惺惺的感觉，可真有人吃这一套。
现在看到谢枕弦心事重重的，得罪那些老家伙的，也就谢枕弦了。
“我看他们憋着坏水呢，你小心点，这些人要是造起势来，当时让仲世昌都吃了不少亏。”
蔡叔是好心提醒，他一向不喜欢龙王祠那些人假惺惺，高高在上的样子。
谢枕弦得罪龙王祠的族老，也是为了帮他们。
“上回你们事情解决的快，再加上不是打伤了人，所以他们害怕，就没让那群疯子出来闹，你要是见到那群疯子，才是真的麻烦，他们是真的把龙王刻在了脑子里。”
换句话来说，就是已经被洗脑了，比那两个族老还要疯。
蔡叔有幸见过一回，跟那些人完全不能沟通。
越是听蔡叔这么说，谢枕弦的心越是往下沉了一分。
“谢谢蔡叔。”
毕竟蔡叔也是提供给他一些消息。
“你别担心，要真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会帮你的。”
“我明白。”
蔡叔说的认真，谢枕弦虽然背了那样的案子，但他的表现都在蔡叔眼里看着的。
“那我就先回去了。”谢枕弦拍了一下船身，转身从海边离开。
“你有头绪了吗？”陈意浓看着他。
其实她自己也想不到该怎么帮谢枕弦避免或者阻止这件事情。
“有一点点想法，但都算不上什么办法，说起来，知道还有人愿意相信我，其实我挺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