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春满楼。
这家茶楼位于城东最繁华的地段,素来是商贾权贵聚集之地。
今天的春满楼表面上依旧车水马龙,茶香四溢,但暗处却弥漫着一丝异样的压抑。
曹衡端坐在靠窗的席位上,手持茶盏,神色如常,仿佛只是一位普通的粮商。
他面前,坐着一名衣着朴素的男子,正是吴素——玄鸦的亲信之一,暗卫的二把手。
两人低声交谈,语气平静,宛如两位旧友叙旧,然而,他们身旁的每一处角落,都有耳目潜伏。
曹衡轻轻推过几张账册,低声道:“最近几家粮商有些异常,大笔收购粮食,不仅是在城中,他们甚至在暗中囤积。我需要你们暗卫的人盯住他们。”
吴素微微皱眉,翻开账册,目光落在几处可疑的记录上。
“这几家粮商……本该是正常经营之地,为何突然出手如此大手笔?”
曹衡语气沉稳:“不只是粮食,连药材的价格也开始异动。他们正在人为地操控市场,逼迫小商贩出局,让城中的物资掌握在他们手里。”
吴素目光一寒:“粮食和药材,牵动的不只是商贸,而是青阳城的命脉。”
曹衡微微点头,眼神深邃:“这些人,敢这么做,必然有后台。”
吴素轻轻敲着桌面,声音低沉:“幕后之人是谁?”
曹衡缓缓摇头:“尚不确定。但这份账册里,有一些异常……”
他翻开账册,指向某个粮商的名字——“许家粮行”。
吴素眯起眼睛:“许家?据在下所知,他们只是个普通商号,从不曾参与贺记的事务,怎么可能有能力撼动整个粮市?”
曹衡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我才怀疑……这本账册,有半真半假的成分。”
吴素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账册的封面,眼神深邃:“也就是说,我们可能已经暴露,对方在诱导我们查错方向?”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曹衡微微颔首,低声道:“这账册是我托线人千辛万苦拿到的,但当他送来时,关键几页已经被人撕毁。更奇怪的是,这里面的银两流向,指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商号——而不是贺记。”
吴素冷笑:“有人故意引导我们盯着许家粮行,让我们误以为他们是幕后主使。而真正的黑手,还在暗处看着我们的反应。”
空气顿时变得冰冷。
“局中局。”曹衡沉声道。
吴素的眼神闪过一抹锐利:“但他们以为,我们只会乖乖地查这条线索?”
“多线调查,方能接触到真相的核心。”曹衡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目光沉稳地扫过吴素,语气平静:“对了,刚才忘问你了,你们的首领——玄鸦呢?”
吴素微微一顿,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桌角,他抬眼看了看四周,似乎在确认是否有人在监视。片刻后,
他低声道:“临出门前,玄鸦大人收到了一封密报,与鹫爷有关。”
“鹫爷?”
曹衡的神色骤然一冷,手中的茶盏轻轻一顿,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这个名字,他不可能陌生——贺记杀手团的领袖,暗杀者中的绝对强者,不仅曾在暗中掌控贺记的血杀行动,更是曾经带队追杀玄鸦与许文山的人。
他们两人都差点死在这人手下。
这个人,是真正的暗夜之刃,他出手,便意味着死亡。
吴素的表情也愈发凝重:“玄鸦大人从未如此急迫地离开,但这一次,她乎是在收到密报的瞬间,就动身了。”
曹衡微微眯起眼,敛下眼底的一丝寒意:“她可曾提过,密报的来源?”
吴素缓缓摇头,声音低沉:“不曾,但我查过——那封密报,是通过一名匿名线人送来的,身份不明,送信的人也在交付之后立刻销声匿迹。”
曹衡手指摩挲着茶盏,目光微凝:“玄鸦一向谨慎,这次却如此果断……但如果情报本身就是个陷阱呢?”
吴素的心头猛然一跳。
玄鸦是贺记曾经的杀手,他深知鹫爷的可怕。
可如果鹫爷真的现身,那就意味着玄鸦要面对的,不只是一个人,而是整个贺记的杀手团!
曹衡敛眸沉思,语气低沉:“如果我们都已经落入对方的视野之中,那么玄鸦……是否也早已暴露?”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吴素的手指无声地握紧,心头浮现出一抹不安的阴影。
贺记、鹫爷、假账册、被误导的调查……
若这一切都是局,那玄鸦此刻,会不会已经……
就在此时,二楼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啊!什么人?!”
“捉住他!”
一名瘦削的男子突然跃起,打翻了桌上的茶盏,迅速朝窗外逃窜!
吴素目光一凝,猛然起身,身形如风,低喝一声:“走!”
茶楼外,街巷之中。
吴素飞掠而过,脚步轻盈如风,眨眼间便追上了那名男子。
“停下!”
那人见状,眼中闪过一抹狠色,竟然毫不犹豫地拔出一柄匕首,朝自己咽喉划去!
“呃——!”
鲜血喷涌,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来不及说,便倒地身亡。
吴素迅速上前,查看其衣襟,果然,在死者袖口处,绣着一个极小的“鹫”字!
他的眉头瞬间皱起:“鹫爷……果然与此事有关。”
行辕大厅内。
烛火映照在案几上,微光摇曳,映出萧然冷峻的侧影。
他缓缓合上手中的密报,指尖轻轻叩击桌面,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堂陷入死寂。
“粮价被操控,青阳城已经成了别人的棋盘。而我们……只是棋子?”
他淡淡一笑,目光扫过堂下众人,那笑意中藏着危险的锋芒。
许文山皱眉道:“殿下,您的身份尊贵,亲自下场太过危险。”
萧然眼神沉静如水:“只有亲眼所见,才最可靠。”
“但……”许文山还欲劝阻,却被萧然缓缓抬手止住。
他声音平静,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冽:“若不以雷霆手段整治粮商,恐怕连城内都被瓦解。”
众人皆沉默。
片刻后,许文山咬牙道:“贺记如今暗藏不明势力,鹫爷的身份更是扑朔迷离。万一他们设下埋伏——”
萧然轻笑,眼底寒光一闪。
“再等下去,青阳城的粮市一旦崩溃,整个城池都将被毁,而我们,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空气变得肃杀。
“我要的,不是缓慢渗透,而是彻底瓦解他们的根基。”
他缓缓站起身,视线落在墙上的青阳城地图上,眸色深沉:“他们能囤积居奇,我就让他们的粮库变成空仓。”
一时间,整个大堂寂静无声,唯有烛火无声跳跃,仿佛在嘲笑着暗处窥探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