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青阳城静谧而森然。曹府前院灯火通明,仿佛与城外风雨隔绝。
门口几名家丁倚着石柱闲谈,神色懒散,巡逻护卫更像是例行公事。
萧然一行人悄然靠近大门,姜东轻扣门环。
一名提灯的家丁探出头,眉头微皱,语气带着几分不耐:“这么晚,什么人?这里是曹府,没事别来打扰。”
刀疤洛不悦地冷哼一声,跨前一步,语气冷硬:“你再说一遍?”
家丁被他凌厉的目光震住,往后缩了一步,但随即抬高声音掩饰心虚:“我说,这里不是什么闲人都能来的地方,快走——”
萧然微微抬手止住刀疤洛,神情自若,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下萧景玄,特来拜会曹掌柜,有要事相商。”
家丁闻言一愣,显然被“萧景玄”这个名字震了一下,但很快换上轻蔑的神情:“什么萧景玄?没听过,报个名字就想见我们掌柜?”
萧然不理他的挑衅,只是淡淡开口:“雄记商会的动作,你们应该清楚吧?若不及时通禀,延误了大事,后果你们担得起吗?”
家丁的脸色顿时微变,眼神飘忽,显然被点中了软肋。
他的手指微微攥紧,却强自镇定地冷声道:“什么雄记?别在这里乱说!赶紧滚开!”
萧然注视着他的神色,嘴角浮现一抹淡笑,语气不急不缓:“看来,有人比我更不想让曹掌柜知道这些事。是担心他的仓库,还是怕他追究你们的失职?”
这句话像一柄利刃直刺家丁的心防。
另一名家丁慌忙上前挡住视线,语气急促:“别听他胡说!这里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立刻离开!”
萧然不再理会两人的慌乱,只是从容抬眼看向门内,语气中多了几分锋锐:“既然如此,那便请管事出来,让我当面说明。”
话音刚落,门内传来一声低沉的呵斥:“吵什么?都给我闭嘴!”
一个身形挺拔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出,穿着管事服,目光锐利如刀。
他扫了一眼萧然一行,声音带着威严:“这里是曹府,不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地方。你有什么事,直说。”
萧然与他对视,神情不卑不亢,缓缓说道:“雄记商会的动作,已经威胁到曹府的仓储安全。这等大事,曹掌柜若不知晓,岂不让人寒心?”
管事目光微凝,沉默片刻,随即冷声道:“你说得事关重大,我自会禀告掌柜。但记住,曹府从不欢迎来路不明之人。若有虚言,后果自负。”
萧然神色淡然,向前迈了一步,语气笃定:“我在此等候,直到曹掌柜得知实情。”
议事厅内,曹衡正与几名心腹商议,听到管事的禀报后。
他缓缓放下茶杯,眉头深锁,低声说道:“萧景玄?他说雄记在行动?”
管事点头,语气透着犹疑:“殿下提到的情况,与我们最近收到的消息确实吻合。掌柜,他为何能知晓得如此详细?”
曹衡的目光沉了几分,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动。
他看向老管家:“你怎么看?”
老管家捋了捋胡须,眼神深沉:“掌柜,雄记确实已多次在密道附近活动,意图不言而喻。萧景玄能够精准掌握这些动向,或许表明他确实在暗中布局。但……他毕竟是流放之人,与他合作,风险不可不虑。”
年轻心腹冷笑一声,嗤之以鼻:“掌柜,流放的废太子,不过是个被赶出棋局的弃子。他所图的无非是借助我们曹记翻盘,这样的投机者,有什么可信之处?”
老管家神色微动,语气中多了一丝反驳:“投机者未必无用。棋子是弃子还是利器,全在执棋者如何使用。若我们继续坐以待毙,雄记和贺记的步步紧逼,才是曹记真正的死局!”
曹衡的目光转向二人,听着这截然相反的意见。
他眉宇间的皱纹更深了一分,低头看向茶杯中沉浮的茶叶,仿佛透过这一片起伏窥见曹记如今的困局。
“萧景玄……”他低声呢喃,目光渐渐深邃。
青阳城外的流民营地、黑风寨的覆灭、雄记的咄咄逼人,一幕幕在他脑海中翻涌。
他心中清楚,曹记已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雄记和贺记从粮道到仓储的渗透,正一点点侵蚀家族的根基,而族中年轻一代的蠢蠢欲动,也让家族的权威岌岌可危。
“掌柜,”另一名心腹小心翼翼地开口,“萧景玄的能力确实出人意料,但他的来意实在值得推敲。若他所言不实,我们贸然合作,无异于引狼入室。”
“狼?”老管家冷哼一声,“雄记和贺记才是真正的狼。萧景玄若有利用价值,我们为何不能为自己加上一层护甲?”
曹衡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扫过众人。
他既能感受到家族老一辈对稳固现状的渴望,也能听到年轻一代渴求破局的隐隐呼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思绪,冷静地说道:“萧景玄不是一个简单的棋子。他能在边境乱局中自立,也能找到我们密道的关键所在,此人比想象中危险。但危险与价值,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他顿了顿,站起身,眼中多了一抹凌厉:“带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究竟能开出怎样的条件。”
说罢,他背负双手,转身走向议事厅深处,语气低沉却透着决断:“但记住,若他不能证明自己,他的诚意和野心,不过是我们曹记的另一块墓碑。”
曹府的大门缓缓打开,灯光将门外的萧然一行映照得清晰可见。
刀疤洛站在一侧,神色警惕,目光如鹰般扫过门内的侍卫。
萧然则神情平静,步履从容,迈过门槛时,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灯火下的曹府前院。
“曹府排场不小,但细节上漏洞不少。”他轻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讽刺。
管事冷冷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殿下请随我来,掌柜已在厅内等候。”
穿过前院,萧然一行进入议事厅。
大厅灯火明亮,却难掩隐隐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