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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汉末燎原 > 第13章 涿县保卫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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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水河的急浪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断裂的桥桩斜插河心,浪花裹挟碎石撞出凄厉声响。程远志勒马河岸,凌冽的眼眸扫过对岸隐约可见的涿县城墙,黄巾裹挟的流民正缩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听闻涿县县令是公孙瓒…倒是会断人后路!”他啐了口唾沫,刀尖挑起块浮冰,“传令——邓茂引一万众绕道方城,廖化领一万取遒国!某亲率余部在此架桥,待时机已到,三路合围涿县!然后攻取涿郡南下响应大贤良师!”

涿县城头,了望塔的铜铃被北风扯得铮鸣。柳珩扶垛远眺,见黄潮般的头巾分作三股,两股如毒蛇般蜿蜒向西南与东南。

“程远志这是要断我外援。”刘备捻断竹简丝线,舆图上遒国与方城的标记被朱砂圈红,“遒国囤有郡府粮仓,方城扼守驿道咽喉......”

关羽蚕眉紧锁:“分兵乃兵家大忌,贼首自负过头了。”他指尖摩挲青龙刀柄,刀面映出城下百姓正搬运礌石的剪影。

“他们要修桥渡河,不如俺们趁机出去打他们一波?”

张飞一脚踏上箭垛,他觉着这样或许可行。

“不可,敌寇哪怕分兵,仅靠目光所及兵力仍远胜于我等,若此时贸然出击只怕是以卵击石,如今只能固守,再做筹划”柳珩眉头紧皱着反驳张飞,说实话,他稍微有一些思路了

无奈的张飞只得丈八矛挑飞半块墙砖:“罢罢罢!管他几路来!爷爷的矛只认黄巾不认路!”

柳珩反手按回被震松的墙砖:“翼德兄的豪气留着反攻吧——陈伯,劳烦你帮我和公孙县令知呼一声,让他召集百姓,再将库中铜钱全数抬到南市!”

南市夯土台上,柳珩与刘关张几人站在这儿,几十个汉子抬着木箱上来,里头铜钱的撞击声熙熙攘攘,在夕阳下晃出金芒。台下攒动的百姓渐渐静默,连铜币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终于,柳珩开口了。

\"父老们可还记得——\"青年声如裂帛,惊飞檐下寒鸦,\"去岁大寒,太平道在城隍庙分的那碗黍米粥?\"

人群嗡然,老妇攥紧孙儿的破袄点头。

\"今日黄巾贼再来,端的却不是粥勺,而是屠刀!\"柳珩枪纂重击台面,震得铜钱哗啦作响,\"并非我强征猪牛,假以时日他们若破城门,诸位圈中牲畜岂能幸免?届时莫说耕牛,便是看门犬也要炖作贼寇的庆功汤!\"

瘸腿老农突然嘶喊:\"柳大人!俺家那头病牛连犁都拉不动......\"

\"拉不动犁,拉得动涿县的存亡气运!\"青年踏步向前,玄氅在风中猎猎如旌旗,\"活牲每头两千钱——待退敌后,牲畜照旧归还,若不幸亡于战乱,柳某仍会在别地购得牲畜偿还。\"

人群霎时炸开锅。屠户王二挤到台前:\"大人,死畜怎算?\"

\"死畜亦可炼油守城,一缕青烟保万家灯火!\"柳珩反手劈开陶罐,腥膻牛油泼在火炬上,霎时腾起七尺烈焰,\"诸位且看——这油火烧的是贼寇,暖的是乡亲!凡献死畜者,除市价银钱外,柳某另赠越冬炭薪!\"

卖炊饼的赵寡妇突然啜泣:\"那俺男人留下的老驴......\"

\"阿姊!\"柳珩跃下高台,将铜钱串塞进她掌心,\"驴车今夜便停到县衙后院,我派人亲自喂草料。待春暖花开,还指望它给娃儿拉嫁妆呢。\"

西风卷着最后一声铜锣响,南市已成牲畜的海洋。病牛在乡勇牵引下蹒跚入栏,母猪带着崽儿被牵进营中,连垂死的瘦马都被套上红绸——柳珩说这是\"借马魂壮军威\"。

暮色中,城隍庙飞檐上的嘲风兽仿佛咧开了嘴,俯瞰着这座把牲畜当护卫的城池。

夤夜,由城中旧房改作的工坊灯火通明。青娥领着妇孺熬煮牛油,顺子督造浸油草料麻皮。

另一边的小房子,刘关张三人与柳珩坐在这像是在等消息。

“报——!”斥候裹着深夜的寒气冲入,“程远志部开始伐木造筏,目测足有万人。”

青年指尖轻弹手中麻布,铜铃般的嗡鸣惊飞梁上燕:“传令全部——子时埋锅造饭,丑时三刻前做好一切准备事项,城防兵不得擅自行动,对方的攻城架势或许会在明日正午。通知公孙县令与邹县尉,可将些草人穿着布衣放在城头上,与真人分开排布,装作守城士兵,再让他们把部曲调来一些,北门注定是敌寇的目标。”

远处黄巾大营篝火连天,黄巾贼削木的凿击声混着哀歌飘过河面。

程远志远眺着河面对岸,心中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他听闻朝廷部队在长社大败被波才围困,中山郡更有起事过万者,可谓天下响动。

自己手中虽号称五万人,实则是些老弱妇孺的混杂,真正有战斗力的不过两万人,攻遒国方城两县已去精壮一万人,后勤一万人,仍有万人驻守良乡与广阳郡,如今手中只剩民兵几千与老弱病残,虽洗劫了广阳武库能够武装部曲,但攻城器械仍有不足,若敌人觉察这一点,固守不出的话就只能围困敌人等到城内粮食耗尽……或是直接绕道南下。

但那样并不符合程远志的心思,他说的虽是南下响应大贤良师张角攻入洛阳,实际不过是借着黄巾军的势力为自己开阔一块地盘,广阳郡已入己手,幽州刺史亦空缺,若在后续投靠朝廷再加以贿赂天使…说不定能封做刺史,那样则大事可图……

美好的图卷在程远志面前展开,他不由得勒令众人加快造筏速度——只有几千人又如何?一县之地倾尽县兵又能有多少,得胜已是定局。

待到破晓时分,涿县城头的霜雾未散,守军已能望见圣水河对岸的森森黄潮。程远志部众燃起的篝火如鬼瞳般密布河滩,太平教众推着简陋的云梯车吱呀作响,木轮碾过石子,硬土的声响刺得人牙酸。城垛后的王五攥紧弓弦,喉结滚动:\"娘的……这阵仗比鲜卑马贼还唬人!\"

“哥几个,把柳县尉准备的镜子搬上来,等会估计要用到。”

几个卒子手忙脚乱的下了城墙,不一会搬上来几面铜镜,又用遮布盖起。王五望着东方刚露头的太阳,嘴里不禁嘀咕起来。“这法子真能行吗……”

终于,正午时分程远志率着前军精锐抵达涿县城下渡过圣水河后,他们仍要面临一道天然的护城河,此河是圣水分流,若之后无法取胜的话他们将会面临残酷的撤退环境——那些老弱病残组成的后勤还尚未过河,但程远志觉着只是这些人也够用了。

他勒马高呼:“涿县之人听着,速速投降,否则吾等太平教众定踏平此城!”其声如雷,震动四野。然而城头一片寂静,唯有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见无人响应自己难免心中恼怒,大手一挥,黄巾军的号角声便撕裂寂静的氛围。数千流民扛着草填麻袋冲向河岸,试图在浅滩堆出渡河通道。程远志的黑鬃马立在高坡,眼眯成缝:\"放火箭!烧他娘的城门!\"

数百支裹油箭矢划过河面,然而此时正是春夏交接之时,猛烈的南风阻碍下火箭哪儿有燃气的道理,在触及城墙前便被吹散,只有零星的几支箭矢落在地上,嘶嘶腾起白烟。

\"不过依靠天时也敢放肆,竖子伎俩!\"程远志暴喝,\"架浮桥!云梯呢,运过去!\"

众人推着连夜捆扎的木筏蜂拥下河,筏上黄巾精锐持盾护住头顶,云梯在众人的护送下即将抵达城墙处。

王五伏在箭垛后露出眼睛观看,见贼寇将近,对下人吩咐到:\"放滚木,少放点!两根。\"

两根裹铁刺的巨木轰然坠下,粗制滥造的云梯如蛋壳般粉碎,摔落者的哀嚎混着撞击声,竟压过了黄巾战鼓。张飞探出半截身子,丈八矛挑飞另一侧攀墙的贼兵:\"爷爷的矛头还没开荤呢,这会便丢滚木作甚。\"

程远志双目充血 这些可都是他未来“霸业”的资本:\"投石车,投石车呢!\"

数架抢自广阳武库的投石车缓缓推进,经过简单的训练后装填巨石对于这些流民来说也不在话下,当他们抬头瞄准城墙时——但见城头突然升起数十面铜镜,正午烈阳经镜面折射,刺得操作兵卒睁不开眼,石块歪斜砸进己方阵中,激起一片惨叫哀嚎来。

“此等卑劣伎俩……”程远志怒不可遏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疯狂地朝着周围的空气猛砍一通,仿佛那些可恶的苍天走狗就在眼前一般。

他那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然而,无论他如何用力地挥动着武器,都无法平息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靠近城墙,就已经有大半的攻城器械被毁得七零八落。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程远志悲愤欲绝。

他面色阴沉地凝视着眼前那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心中暗自长叹一声。经过此番,他深知今日想要强行攻破此城几乎已经成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如今之计只能将分出去的两部再召回,另作打算。

在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他咬咬牙,下达了那个令众人都感到些许沮丧的命令:“全军听令,暂且撤退!”

随着这声高喊,原本还在浴血奋战的太平教众如潮水般迅速向后退去——他们当然怕死了。

“尔等莫要张狂,待到他日我四万大军重振旗鼓之时,定当再次兵临城下,将你们这群苍天走狗杀个片甲不留!”其声音响彻云霄,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城墙直抵城中敌军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