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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汉末燎原 > 第12章 黄巾起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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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刚敲过,涿县南营的辕门已被积雪压得呻吟。柳珩系紧麂皮护腕,手中挑起的灯笼在朔风中晃成一点残红。校场上两百县兵默立如松——涿县南营共八百步卒,除去柳珩本人率领的五十人外,另有县尉邹靖领一百五十人,余下六百人均为公孙瓒亲自统领,这些步卒甲胄下的粗麻短褐被冻得硬挺,呵出的白雾凝在眉梢结成霜花。

\"开西市坊门!\"邹靖的暴喝刺破晨寂。这黑面汉子是公孙瓒从辽西带来的亲信,此刻正用刀鞘拍打士卒后背:\"挨户搜黄巾符纸,头系黄巾者皆押送县衙!\"

柳珩翻身上马,枪纂扫落檐角冰凌:\"弟兄们随我查城隍庙一带——凡遇老弱妇孺,不得动粗。\"话音未落,邹靖的冷笑已混着马蹄声传来:\"柳县尉倒是菩萨心肠,军令如山不可忘!\"

根据情报,他们首先要彻查的便是城隍庙的难民聚集地,除少数去闹市搜查的人以外,邹靖柳珩的部曲全数奔着城隍庙去。

庙前的杏黄幡旗在风中瑟缩,平日太平教众用于施粥的木桶早被掀翻在地。柳珩靴尖碾过冻硬的黍粒,忽见残雪中半截褪色的黄巾——布角绣着歪扭的\"甲子\"二字,针脚粗陋却密实。

\"此处窝藏逆党!\"邹靖的亲兵踹开偏殿木门,惊起梁间栖鸦。之间香案下蜷缩着个老妇,粗麻头巾滑落,露出半截黄布条。她怀中紧搂面黄肌瘦的稚童,粗陶碗里还剩一口冷粥。

\"大人......我们只是讨口饭吃......\"老妇颤巍巍捧起符水陶罐,褐色浆液晃出药草苦香,\"大贤良师说这是祛寒的......\"

邹靖的环首刀已出鞘半寸:\"私制符水,妖言惑众,汝对此深信不疑亦为为虎作伥,按律——\"

\"且慢!\"柳珩枪纂横挡刀锋,\"吾观此乃葛根姜汤混了黍米,饮此‘符水’实为活命,何罪之有?\"他俯身拾起陶罐,罐底沉淀的葛根须清晰可辨。

记忆忽如潮涌。那年也是在城隍庙,柳珩还拎着半扇猪肉来造访,亲眼见太平教众在城隍庙施药,黄巾汉子将最后半罐药汤喂给垂死的老乞儿。那乞儿攥着他衣角哭着:\"多谢....多谢大贤良师……\"

\"柳县尉莫不是要抗命?\"邹靖的话语中很明显透露着不满,刀尖已抵住老妇咽喉。

青年反手扯下腰间鱼符:\"此妇我亲自押送县府——公孙大人要的是谋逆首脑,不是熬药的老妪,邹县尉可继续了。\"

至申时搜捕毕,南市刑场已缚百余众。柳珩望着木架上那些头系黄巾的囚徒——多是骨瘦如柴的佃农、走街串巷的货郎。他们额间唯有风吹日晒的皱痕里嵌着污垢,黄巾下露出枯草般的乱发。

\"哼,单涿县就足有三百多人……明渊可知这些符水用的什么方子?\"邹靖抛来只粗陶瓶,褐浆里浮着葛根与干姜,\"服之不过暖身充饥,竟哄得愚民卖命——这不是蛊惑人心是什么?\"

柳珩摩挲陶瓶裂口:“不过暖身充饥?邹大人莫非是高高在上的日子过惯了,不晓得百姓困苦吗?”

\"报——!\"斥候马蹄踏碎薄冰,\"西山坳发现出逃的太平教众,目测三百人。\"

邹靖狞笑着系紧披风:\"正好用这些人给公孙大人献上新年的大礼!\" 没再搭理柳珩,邹靖点了自己的部曲便朝着西郊直奔他的“功绩”了。

呆滞的青年却望向西天残阳。暮云如血浸透层峦,恰似那日焚寨时的冲天火光。他忽然明白——太平教不是野火,而是冻土下挣扎的麦种,在赋税与饥寒中埋了一年又一年的民怨与愤怒,终要在这甲子年破土挣命……撼动大汉的根基。

甲子年二月初,巨鹿郡的寒风裹着焦土味席卷中原——潜藏在九州的星火终燎原。广宗城头黄旗翻卷,张角自称“天公将军”,他的两个弟弟张宝张梁称“地公将军”“人公将军”,张角振臂一呼,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为口号,九州各郡共三十六方教众裹着黄巾揭竿而起,系举着锄头木叉,踏过官仓被撬开的铜锁,将\"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呼号刻进每一寸龟裂的疆土,霎时间已有席卷天下之势。

张角张梁占据广宗,张宝则攻克下曲阳成掎角之势,巨鹿太守郭典无法抵抗,向朝廷求援,然而需要帮助的又岂只巨鹿一地,不过短短几日,身为汉室宗亲的下邳王刘意,梁王刘暠均弃城而去,甘陵王刘忠安平王刘续更是落入黄巾之手,唯有陈王刘宠以强弩千张武备军队以御黄巾,周边百姓闻之皆来相投,足有十万人。

在他郡更有县官主动投靠黄巾之事,各地守军仓皇逃窜,城头旌旗被黄巾汉子撕作裹脚布;豫州豪强的坞堡在夜半燃起大火,粮仓粟米倾泻如金瀑,饥民跪地高呼\"大贤良师活命之恩\"。

三月,光和帝刘宏拜河南尹何进为大将军,又设虎牢等八关都卫以保京师,后赦天下党人以求叛乱早除,另拜皇甫嵩,朱儁,卢植三人为左中郎将,右中郎将,北中郎将。再令朝中大臣举荐颇具军事才能之人入朝任职。

及洛阳展开反击时,又有南阳黄巾统帅张曼成斩杀太守诸贡,黄巾军将领波才领军攻陷颍川郡。

待到四月,朝中军队终于规整完毕,朱儁,皇甫嵩与王允三人领兵东征,于颍川郡长社县与波才展开交战均陷入颓势。

而与此同时……

涿县校场的沙盘已插满黄旗。柳珩将最后一面小旗钉在\"广阳\"二字上,听闻广阳黄巾足有数万人,若此时南下……

他不敢再想,急匆匆又跑去公孙瓒府上。

\"伯圭兄,募乡勇之事不可再拖。\"他掀开帐帘,寒风卷着雪花扑进暖阁,\"黄巾贼擅裹挟流民,若等其势成......\"

公孙瓒摔碎酒盏,显然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聒噪!如此事态某岂不知?某已命人在四门张贴募兵令!你那三个市井兄弟——\"他蚕眉倒竖,甩出卷竹简,\"刘玄德聚乡勇五百,关云长亦运米豆百石,那张翼德更是捐猪数十头......此三人与你熟悉,他们麾下的人马便划归你节制!\"

……不日后,柳珩正在家中休憩,忽闻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公孙瓒的银甲撞开柳珩房门时,晨露尚未从燎原枪尖滴落:\"广阳沦陷了!刺史郭勋与太守刘卫的首级......被黄巾贼挑在竹竿上巡城!根据斥候所称,如今广阳黄巾号聚众五万,统帅程远志已南下侵入涿郡,良乡甚至连救援的请求都没送出来便被拿下!\"

青年瞳孔骤缩——他想到自己给《六韬》写过的一句批注\"速战非勇,缓急相济\"。

顾不上回应公孙瓒,他抓起佩剑冲出庭院,骑马便往军营去,见刘备已在整肃乡勇,关羽查验箭簇的指尖沾满桐油,张飞正将新锻的丈八矛装上铁刃。

\"五万贼众距涿县不足百里,虽不会真有五万之多,但万余人绝对是板上钉钉。\"公孙瓒牙缝里挤出冰碴,\"城中守军算上你麾下乡勇,还不到两千人\"

柳珩望向城隍庙方向,那里最后一面太平道幡旗已于月前拆除。此刻晨雾中却仿佛能嗅到隐约传来的熟悉的药草苦香,混着流民推车吱呀的哀鸣。

他突然明白,这场引得天下大乱的反叛里没有所谓的黄天与苍天——只有冻毙的饿殍,与饿殍手中染血的锄头。

\"劳烦伯圭兄守东门,邹校尉去西门,以防守备空虚被围,南门仅保留当值军卒便是——若情况当真到了涿县被围时抵抗也没有意义。\"青年系紧臂甲,燎原枪尖划过青石迸出火星,\"然后某会领麾下士卒自北门出城——趁着敌寇未至,我们要在圣水河畔,给来犯之敌备份薄礼。\"

在遥远的地平线尽头,一片如汹涌黄潮般的头巾逐渐浮现,并以惊人的速度蔓延过来,很快就淹没了那片凋零的枯柳林。这股黄色浪潮正是气势汹汹的黄巾军。

而作为先锋队的那些士兵们,则率先抵达了宽阔的河滩地带。他们原本士气高昂,满心期待着能够顺利地通过河流继续前进,但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先锋队中的士兵们突然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全部僵硬在了原地。

原来,横亘在河面上、原本用于渡水过河的桥梁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被人砸断!只剩下几根残破的桥桩孤零零地矗立在湍急的河水之中,仿佛在诉说着刚刚所遭受的暴力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