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尼拉城,圣克鲁兹区。
昔日的繁华商业街,如今是断壁残垣的修罗场。
精美的西班牙式建筑外墙布满蜂窝般的弹孔,精美的雕花阳台坍塌了一半,悬挂在半空摇摇欲坠。
破碎的玻璃、烧焦的木料、扭曲的金属广告牌铺满了街道。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尸臭和建筑粉尘的混合气味。
孔捷的92军士兵们,正以班排为单位,在废墟的迷宫中艰难地逐屋清剿。
枪声此起彼伏,爆炸声不时在某个角落响起。
“砰!砰!”
两声清脆的三八式步枪枪响,从一个临街的二楼窗口射出。
“噗!”“噗!”
走在街道中央的两名92军士兵应声而倒,一个胸口绽开血花,另一个脖子被击穿,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身体剧烈抽搐。
“隐蔽!狙击手!两点钟方向二楼窗口!”
带队排长嘶吼着扑向路边一个炸塌的售货亭残骸后面。
士兵们瞬间散开,寻找掩体。子弹“嗖嗖”地打在断墙和瓦砾上,溅起一串串烟尘。
“狗日的!缩头乌龟!”
排长狠狠捶了一下地面,碎石硌得拳头生疼。他对着步话机:“连长!我们被钉在圣克鲁兹大街中段了!至少两个狙击手!交叉火力!”
步话机里传来孔捷暴躁的咆哮:“火箭筒是摆设吗?!给老子轰他娘的!”
一名扛着巴祖卡火箭筒的士兵在战友火力掩护下,艰难地从一个炸开的墙洞探出身子,瞄准那个还在喷吐火舌的窗口。
“轰!”
火箭弹拖着白烟呼啸而出,精准地钻进窗口!
剧烈的爆炸将半面墙都掀飞了!火焰和浓烟喷涌而出!窗口的火力瞬间哑火。
“上!肃清残敌!”排长挥手。
几名士兵交替掩护,冲进那栋摇摇欲坠的建筑。
“小心诡雷!”有人提醒。
话音未落!
轰隆!!!
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从建筑内部传来!整个二楼地板轰然坍塌!
冲进去的几名士兵被巨大的冲击波和气浪狠狠抛飞出来,重重摔在街道上,血肉模糊,生死不知!
浓烟夹杂着火焰从破口处滚滚而出!
“王八蛋!他们在屋里埋了炸药!”
排长眼睛瞬间红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与此同时,在几个街区外的一条相对“完整”的街道上。
一辆涂着红十字标志的美军道奇wc-54救护车,正颠簸地行驶在瓦砾之间。
车厢里,躺着几名在之前战斗中负伤的美军陆战队员和一名腿部中弹、脸色苍白的92军士兵。
驾驶室里,年轻的司机约翰逊紧握方向盘,额头全是汗珠。
突然,路边一个被炸塌的墙角阴影里,猛地窜出两个身影!
他们穿着破烂的平民衣服,一个捂着鲜血淋漓的腹部,一个瘸着腿,脸上带着极度的痛苦和惊恐,用生硬的英语夹杂着比划着求救的手势:“help!help!American!doctor!”
约翰逊下意识地踩下刹车。副驾驶上的医护兵皱了皱眉,手按上了腰间的m1911手枪,警惕地打量着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平民”。
就在这时!
那两个“伤者”眼中的痛苦瞬间被一种疯狂的、非人的决绝取代!
“天皇陛下板载——!!!”
凄厉的嚎叫撕裂了空气!
他们猛地撕开破烂的外衣,露出里面缠满身体的炸药和手雷!
导火索嘶嘶冒着青烟!
如同两条扑向火焰的疯狗,用尽最后的力量,疯狂地扑向刚刚停下的救护车!
“上帝啊!不——!”
约翰逊魂飞魄散,猛踩油门!
但太迟了!
轰隆!!!轰隆!!!
两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几乎同时响起!
巨大的火球瞬间吞噬了救护车的前半部分!炽热的金属碎片和人体残骸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浓烟滚滚升腾!
附近的92军一个搜索班被爆炸声惊动,迅速赶来。
班长王栓柱,一个脸上带着南岭战役留下刀疤的老兵,眼神锐利如鹰。
他一眼就看到了爆炸中心点外十几米处,一个穿着平民衣服、被气浪掀翻在地的身影。
那人看似昏迷,但王栓柱注意到他倒地时手部有一个极其隐蔽的、试图摸向腰间的动作!
而且他脚上那双磨损严重的胶鞋,分明是日军制式!
“狗日的!装死!”
王栓柱怒吼一声,根本不给对方任何机会!手中的中正式步枪带着积压已久的怒火,一个标准的突刺!
“噗嗤!”
冰冷的刺刀带着千钧之力,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那“平民”的咽喉!
将他死死钉在了布满碎石和灰烬的地面上!
那“平民”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瞪大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怨毒,随即迅速黯淡下去。
一只被炸断的手,无力地松开了握着的、已经拉开保险销的九七式手雷。
周围的士兵看着班长滴血的刺刀和地上那具穿着平民衣服的日军尸体,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科雷希多岛,德拉姆堡地下深处。
绝对的黑暗,绝对的死寂,只有粘稠的液体滴落的“滴答”声,以及……自己心脏疯狂擂鼓般的跳动声。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硝烟、血腥、排泄物、皮肉烧焦的恶臭、还有……一种尸体高度腐烂后特有的甜腻气息,如同地狱的呼吸。
李铁军脸上厚厚的油彩被汗水和血污冲刷出一道道沟壑,防毒面具的镜片上凝结着水雾。
他紧贴着冰冷潮湿、布满滑腻苔藓的岩壁,手中的汤姆森冲锋枪枪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身后,是特战旅的精锐和92军的敢死队员,人人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
他们已经在这座由天然溶洞、美军早期坑道和日军后期疯狂扩建构筑成的、深达数十米的钢铁坟墓里鏖战了近二十个小时。
每一步推进,都是用血铺出来的。
“A组,左侧通道口,火力压制!b组,右侧,手雷清障!c组,跟我上!d组喷火组,跟上!”
李铁军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沉闷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
“哒哒哒哒哒——!”
汤姆森冲锋枪和霰弹枪的怒吼瞬间打破了死寂,子弹泼水般射向左侧通道口几个依托残破混凝土块射击的日军身影,打得火星四溅,压制得对方抬不起头。
右侧,几枚mK2手雷被精准地投入一个疑似藏有掷弹兵的岔口。
轰!轰!轰!
爆炸的气浪混合着碎石和惨叫声涌出。
“冲!”
李铁军如同猎豹般率先跃出,c组队员紧随其后,冲向刚刚被手雷“洗礼”过的右侧岔道。
刚冲入岔道不足五米!
“哧——!”
一阵极其轻微、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气体喷射声在头顶的通风管道缝隙响起!
紧接着,一股刺鼻的、带着强烈漂白粉和腐烂水果混合的恶臭气味瞬间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