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果然,刚刚还睡得没心没肺的沈秋阳,被胡天赐这突然之间迸出的一句话惊得恍了一下神,嘴里没有吞下的一大口肉顿时把他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他怎么会没有受影响呢,他昨天一整个晚上都在做噩梦,也才在天将破晓时分才睡着。
胡天赐起身,赶紧倒了杯水,走上前拍着沈秋阳的背,把水递到他面前:“来喝口水缓缓。”
“天赐哥,警察该不会怀疑是我把他推下水的吧。”沈秋阳嘴角吊着一块碎肉,抬头瞪着胡天赐,眼里闪着惶恐不安,吧唧着嘴巴道。
这话一出,胡天赐倒是愣了几秒。
不得不说,万一警察怀疑自己,要找替罪羊,沈秋阳无疑是最合适的。
但是……
一想到沈秋月,胡天赐立马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先给压了下去。
“秋阳,我可告诉你,今天我到这里跟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记到心里。”胡天赐拍拍他的肩膀交代。
“嗯,天赐哥,你说。”沈秋阳显然对昨天的经历是选择性忘记。
现在被一经提及,明显感觉到了害怕和胆怂,他连连点头,赶紧坐端正,嘴巴里塞着的一口肉都忘了吞。
胡天赐看他那没吃过东西一般的样子,有些想笑,只是此时的场合,不允许他笑,他只得轻咳两声,拉开话匣子:
“不管是谁来问你,去没去过大坝下,你都说没去过,更不要说你捡过劳五霸的手机,包括……”
胡天赐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外面,又凑近他交代,“包括你爸你妈,还有你姐。这事,你就当没发生,你就一如既往该吃吃,该喝喝,什么事没有。”
“可是,我确实看见劳五霸溺水了。
而且,当时我还喊了几嗓子,可惜周围没人,加上夜色下,我也害怕,所以你要我丢掉手机,我当时就听了你的把手机丢水里了爬上了大坝。”
“哎,这事弄得,我是真以为你捡着我舅舅手机了,不然,我指定得赶过来不是!”
胡天赐心里打着其他算盘,他得做好万一被警察问讯时,或者万一沈秋阳暴露,牵扯到自己时,如何完美规避。
“那,我不说话,真的就没事吗?我读书少,你别骗我!”沈秋阳还是有些不放心。
“听我的,没事,如果你有事,我第一个不答应。当然前提是,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今天为止,就不能再对外说半个多字!”胡天赐拍拍胸脯给沈秋阳保证。
“行,天赐哥,我信你。”沈秋阳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开心地啃着烧鹅。
“你姐的卧室门怎么坏了,你把工具找过来,我给她修一下。”
胡天赐现在不想回家,他想离劳五霸死亡事发地越远越好。
于是,他自作主张,拿起几块木板和钉子,准备给沈秋月那间房檐下的小偏房修整一下门。
就在他叮叮当当忙得不亦乐乎之时,村里突然有人开车过来造访,冲背对着院门口的胡天赐喊道:
“天赐你还在这里瞎忙,你老婆都在举报你杀人了,你赶紧去看看。”
胡天赐眸光顿时冷厉,他想过丁芳玲会闹事,但是他没想到她真的会去检举自己。
不过,他并不担心。
拍拍手上的木屑灰尘,胡天赐冲房间里的沈秋阳道:“秋阳,我先回去了,等抽空再来修补剩下的地方。”
沈秋阳等几人都走后,院子里安静下来,才探头探脑走了出来。
“他们为什么会说天赐哥杀人了?不会是他们怀疑劳五霸是天赐哥杀的吧!那我要不要给他做证啊!”
沈秋阳挠挠脑袋,皱着眉头,本就没有想法的他,眼下心里已经分寸大乱。
但是想到胡天赐交代自己的,什么都不要说就能保平安,他又把担心咽回了肚子里,悻悻地躲回了房间里。
那边的大坝上,丁芳玲趴在劳五霸捞起来的尸体旁哭天抢地,刘忠带领着支队已经封锁了现场。
当他把目光盯在那条被踩得稀烂的陡峭下坡小路时,眉心紧锁。
现场虽然有很多凌乱的脚印,但是不难看到一个大大的打滑印迹滑行了很远的距离,从印迹消失的地方,距离落水位置很近,完全有可能是从坡上滑行后,一个猛扑落水。
他拿着一个证物袋夹起了一块混着油水的泥土。
“这附近没有粮油厂,这里很明显人为倒了油在上面,是不是意外溺水,得做深入调查,你做好样本标记。”刘忠吩咐新上岗的助手。
这句话不偏不倚被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丁芳玲听到了,她猛然抬头,看向刘忠,而后没有丝毫犹豫,便撑着身子朝刘忠扑过来:
“刘队长,我知道,我知道,是胡天赐,是他,绝对是他谋害的我舅舅,快去抓他!!”
新仇旧恨一齐翻涌,丁芳玲疯狂地抓着刘忠的制服,一边尖厉地叫嚷,一边控制不住情绪地颤声哭泣。
刘忠强健有力的双手扶起丁芳玲:“你先坐下来慢慢说!可是有什么线索?”
“我们家里昨天莫名其妙地迸出几个大桶,那个桶子能装几十斤油,绝对是他提前倒在这里然后把我舅舅约过来推他掉进了水里……我我可以做证。”
丁芳玲对胡天赐昨晚异常的行为早就存疑。
他以往从来不敢对她大声多说半个字,可昨天喝酒回去,他不光对她大打出手折磨得不成人形,而且还要挟她拿出首饰盒归还给他妈何珍珠。
他之所以如此大胆地开始反抗,只有一个原因,他有恃无恐。
也就是表明他对劳五霸之死早就了然于心。更何况,刚刚他还阴笑着说,他亲眼看到了劳五霸死在他面前!
一切的巧合,都太过凑巧,这让丁芳玲当下断定,胡天赐十有八九就是预谋杀害了劳五霸的真凶,而并非表面所看到的溺水。
“哎,芳玲啊,你单凭几个油桶,不能定天赐的罪吧。
那油桶,是天赐在我那里买过来的,他说家里还有上百斤花生和茶籽粒在仓库,他还准备借我的三轮车去打油呢。”
最喜欢跟刘忠一起办案的蒋爹听闻劳五霸溺水的消息后,早早地便赶到了现场。
原本他一直在一旁围观着没声张,一听丁芳玲有意在把嫌疑指向胡天赐,对劳五霸一向仇视的他毫不犹豫便站出来回怼作证。
刘忠点点头,“你要是有想法,可以等这里撤队了,去派出所找我。
目前没有可靠信息时,不能随意散布没经证实的信息。对胡天赐,对你们家庭,都没好处。”
“刘队长,你快点抓他,他绝对有问题的。”丁芳玲眼睛通红,像疯了一般,拽着刘忠的袖子。
胡天赐不慌不忙走过来时,丁芳玲正在极力对刘忠说着恳求的话。
“老婆,你这样诬陷我,真的不替我考虑下名声嘛?”胡天赐双手环胸,从人群中钻出来,走进了封锁线内。
“刘队长,我老婆最近有了身孕,有焦虑症和被迫害幻想症,如果有干扰到你们工作,我替她道歉。
当然了,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也尽管开口,我绝对配合警方调查!”胡天赐说完伸过手,便要去挽起跌坐在地上的丁芳玲。
“胡天赐,你昨天下午五六点,在什么地方?”刘忠不动声色地看着几人,突然冷不丁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