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砸二娘子的珍玉阁!”
“露姐儿,我们往日里,可待你不薄,你自己想得娘子的意,也不能害我们啊!”
“就是,就是。”
玉兰堂上下丫鬟婆子,七嘴八舌讨伐白露。
白露冷着小脸,“孙妈妈,常妈妈,你们不用戳我的脸,我是想攀附娘子,但那又如何,娘子是玉兰堂的主子,我既被调来玉兰堂,忠心主子不是应该?”
“咱们是伯府的奴婢,大娘子是我们主子,二娘子难道就不是了?”常妈妈瘦长的脸颊破开一丝染着恶意的笑。
“可不是。”孙妈妈附和,又语重心长道:“露姐儿,你年纪轻,不知轻重,主子不主子的,还不是伯爷一句话,再说,人家在伯府住个三五月,到时候屁股一抬,嫁去顾家了,咱们一家老小可还要在伯府讨生活呢。”
之前被喊去太夫人的荣宁堂,到底还占着一个道歉的名头呢,她们只管浑水摸鱼便是。
这次可不一样,是要真刀真枪上阵。
珍玉阁一砸,可就明晃晃得罪二娘子和红姨娘了。
不行,绝对不行,她们不做这亏本买卖。
孙妈妈常妈妈不动,其他丫鬟婆子乐得躲在后面。
白露俏脸沉下,也没了好脸色,“我不和你们废话,这是娘子的意思,两位妈妈既然不愿,那便去收拾东西吧。”
“你什么意思?”孙妈妈皱眉。
目光扫过一众脸色各异的人,白露挺直背脊,语气坚定:“就是妈妈你想的那个意思。”
孙妈妈脸皮一僵,心口火气蹭蹭直冒。
她本就不愿来玉兰堂,但不想来,和被人赶走,是两回事。
“好好好,走便走,娘子是贵人,我们啊,伺候不起。”
“等等。”白露叫住孙妈妈。
孙妈妈心里轻哼一声,装作没听到白露声音,抬脚继续往前走。
现在后悔了,晚了!
白露见状,就冲着她背影道:“妈妈收拾好东西,记得去西角门,那里有牙婆等着你。”
西角门?牙婆?
刚准备跟上孙妈妈的常妈妈,硬生生缩回踏出半步的脚,不敢置信地看向白露。
孙妈妈也停了下来,同样一脸的震惊。
“你,你说什么?”
白露面无表情,扫过身前的人,问道:“你们呢,还有谁想走?”
大家面面相觑,没有一人敢冒头。
白露满意了,从袖子里掏出一只荷包,扔给站在最前面的绿柳。
“这是娘子赏你们的,绿柳,你去给大家分分。”
一看到有银子拿,众人心里也就没那么不满了。
白露见状,谆谆说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二娘子陷害我们娘子在前,咱们若什么都不做,娘子被人笑话不说,你们难道就能抬得起头?这府里府外,谁不得低看咱们一眼?”
“你们难道想被人看不起?”
“那不能!”有婆子张口,捏了捏分到的银子,大声说道:“露姐儿说的是,都是为奴为婢的,凭什么咱们活该让人看不起,娘子说怎么做,咱们听就是了,一定让娘子满意。”
“好!”白露露出满意的眼神,“都去抄家什活,好生让外面的人看看,咱们玉兰堂不是好欺负的。”
“是!”一众奴婢高声回道。
听到外面动静,温知宜含笑起身,抬手轻拍袖摆,“走吧,该咱们上场了。”
除后悔茫然的孙妈妈,整个玉兰堂倾巢而出,气势汹汹地前往珍玉阁,声势浩大。
东院。
“娘子,娘子,不得了了。”
好不容易处理完杂物,刚坐下来歇口气的阴氏,就听到外面传来乱糟糟的声音。
她脸色一变,嘴里茶水瞬间苦涩。
早知道这么多屁事,这管事娘子不当也罢!
“娘子别急,奴婢出去看看。”
惜秋放柔声音,打开门出去,就见陈妈妈一脸兴奋地跑来。
陈妈妈也看到惜秋,急急停下脚步,忙问道:“娘子可在?”
惜秋点头,看着她道:“您老这是?”
陈妈妈啧啧两声,推开惜秋快步进门,冲里面道:“娘子,大事啊,玉兰堂里的那位祖宗,带着人打去珍玉阁了。”
阴氏头疼。
她略微一想,就知道定是二娘子陷害人家的事被发现了。
她放下茶盏,问道:“去了多少人,现在情况怎么样?对了,让人去通知伯爷了吗?”
“一个院子的人都去了,各个拿着家什活呢。”陈妈妈道。
阴氏无语凝噎。
这么大张旗鼓,看来是不准备善了了。
她叹息,捂住额头,“我头疼,就不过去了,让人去通知伯爷。”
烦死了!
阴氏不准备蹚浑水,郑氏正忙着和赵姨娘斗法,也没心思去管大房的事,最后等人寻到温泽川,他带着人过去时,珍玉阁里已满地狼藉,无处落脚。
温知宜带着人一到珍玉阁,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让人开砸。
挨了姜侧妃一巴掌,愤觉丢脸的温嫦依,躲在房里偷偷抹眼泪,等她听到动静出去,院子里的山茶树,都让人给撬翻了。
有那想要阻拦的奴婢,让人两耳刮子扇得眼冒金星。
“放肆!”她大喝一声。
温知宜懒洋洋抬眼:“进去,砸!”
“你敢!”温嫦依气急。
温知宜抬脚,往台阶走去,语气不紧不慢,“我有什么不敢的,反正呢,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就是把你珍玉阁砸了,你又能如何?再给我下药?”
温嫦依怒气一滞,眼里闪过心虚。
“二妹既然没话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手指往前一挥,玉兰堂的奴婢抄起家伙,啊啊叫着冲进珍玉阁正房。
“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温嫦依又气又急。
没人听她的,观棋又摔又砸,阿宝抱起一只梅瓶,举起手往地上一摔。
其他人见状,心下一狠,加入进去。
走到这一步,想回头已经不可能,反正都要得罪二娘子了,干脆就得罪到底,还能讨一讨大娘子欢心。
噼里啪啦,叮铃哐啷。
桌椅板凳,茶几绣墩,踢翻的踢翻,掀倒的掀倒,多宝阁上的珍器玉玩,被人挨个砸了个稀碎,花瓶瓷器这些,更是满地碎片。
当然,也不妨有人生出贪心,将一些小玩意儿偷偷藏进袖子。
有珍玉阁的丫鬟瞧见,上去理论反被揪着揍了一顿。
“反了天了,你们真是反了天了!”
温嫦依气得身子发抖,一张俏脸阴沉得滴水,两只手紧紧攥着。
生母得宠,父亲疼爱,兄长还是大房长子,她活了十八年,从没受过这般屈辱。
啊啊啊!贱人,贱人!
愤怒冲击理智,她忍了又忍,终究本事不到家,口不择言道:“你别得意,我不会放过你,你给我等着,阿父现在容忍你,不过是因为你还有用,等以后我一定要让你......”
“依姐儿,住口!”
红姨娘带着人急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