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玉芙殿。
自那日自尽未遂之后,苏南卿便一心想要替兰姨娘和四皇子报仇。
所以恳求萧衡想要从藏书楼寻几本书来看。
见她逐渐从悲伤中走出,萧衡当下便应允下来,告诉她喜欢何种书籍,可让宫人直接去取。
苏南卿随即将藏书楼中所有有关花卉的书籍皆拿回了宫。
可是翻阅了好几本,都未曾找到那种奇异之花。
踏雪在一旁看得心疼,劝慰道:“小主,您现在还在坐月子,不宜用眼过度,您让奴婢来翻吧。”
苏南卿却纹丝不动的翻阅着书,“我没事。”
“我一定要亲自将那花寻出来。”
踏雪只好默声站在一旁,替她斟了杯茶方才道:“小主,您为何不将此事告诉皇上和皇后娘娘?让他们彻查此事?”
苏南卿目光微微一滞,“姨娘在宫中,从未得罪过谁,那人一定是冲我来的。”
踏雪微一思忖:“小主您是说,那人的目的便是想要借兰姨娘之死,害您动胎气,而从早产……”
她难以想象背后之人的心思有多恶毒。
小主本就患有心悸,一旦悲伤过度,再加上早产,便很容易一尸两命。
而现在小主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苏南卿微微颔首,垂落的眼睫掩住了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我一个小小的才人,根本犯不着她们动手,她们想要除掉的是柏儿。而背后之人,一定是有皇嗣或是位份高的妃嫔。她们怕柏儿威胁到她们的宠爱或是膝下的皇子,所以才要使出这等肮脏恶毒的手段……”
想起姨娘和柏儿死的惨状,苏南卿便如万箭穿心般的疼痛,死死握紧了拳头。
“皇后亦有子嗣,我怎敢告诉她?”
自入宫后,皇后对她便很好。
可是这种好,皇后亦给过六宫所有妃嫔。
这些不过都是她身为中宫而做出来的样子罢了。
如今她膝下已有大皇子,难保那动手之人不是她。
而皇上……
苏南卿凄然冷笑。
于皇上心中,她不过是繁衍子嗣的工具而已。
亦是后妃中最渺小,最不曾放在心上的女人。
若这背后之人是皇后,是昭妃,皇上一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她要亲自拿到证据,再去圣上面前状告。
杀子之恨,杀母之仇,唯有亲自动手方可慰藉姨娘和柏儿的在天之灵。
踏雪明白了过来,看着桌案上的书,“可是小主……藏书楼关于花卉的书只剩下这一本了。”
“那就等我出月子之后,我亲自前往藏书楼翻阅书籍。藏书楼中记载了天下奇花异草,我就不信找不到那花的踪迹。”
她话音刚落,脑中灵光一闪:“奇花异草……”
“草……”
苏南卿激动地望向踏雪:“踏雪,你说……会不会那并非是一种花,而是草呢?所以将那花归入了草类的书中。”
踏雪眸中一亮:“小主您说的对!”
“待这本书看完了后,过几日小主也该出月子了,奴婢便陪小主您去藏书楼。”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宫女的声音:“小主,熙嫔娘娘来了。”
踏雪闻言,连忙将桌案上的书籍收了起来。
苏南卿起身迎接款款而来的柳月棠。
“妹妹来了。”
柳月棠执起她的手细细端详了一番:“姐姐气色终于好了一些。”
前几次见她,脸色皆苍白得像白纸,整个人瘦弱而颓败,如今脸颊总算缀了一点生气。
苏南卿握住她的手,微微扬起唇角:“让妹妹担心了。”
“方才我正想着见一见妹妹,结果你就来了。”
她拉着柳月棠一起坐下。
柳月棠含笑道:“姐姐可是有事要同我说?”
苏南卿面色变得郑重了起来,目光如炬,直直盯着柳月棠:“妹妹,你如实告诉我,你是否很爱皇上?”
柳月棠登时怔住,诧异苏南卿为何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见她迟疑未决的样子,苏南卿便道:“你只需告诉我,倘若看到皇上宠爱其他女人,或者是我,你会不会难受?”
柳月棠斟酌着回答:“从前是有些难受的,但慢慢的就习惯了。皇上是天子,坐拥三宫六院,倘若他喜欢一个我便伤心一分,那我这一生恐怕都在痛苦中度过了。”
她浅浅一笑,凝视着苏南卿:“若那个人是姐姐,我不会难受,反而会替姐姐感到开心。”
苏南卿紧绷的眉头微微舒展。
柳月棠见状,疑惑道:“姐姐,你是否有事瞒着我?”
“是兰姨娘之死有什么蹊跷吗?”
在兰姨娘溺水那一日,柳月棠便觉得有些蹊跷。
但当时证据确凿,加上萧衡和皇后都为四皇子一事感到伤怀,她没有证据便也不好多说。
苏南卿指尖一颤:“我也只是猜测,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须要得到皇上的宠爱才能证实。”
“姐姐可要我帮你?”柳月棠问。
苏南卿轻轻摇头,发间的珠串沙沙地打在鬓边,“妹妹还是别掺和了,姨娘和柏儿去了我便没了活着的心思。此事牵扯甚广,你好不容易从御女坐到了九嫔之一,我又怎能连累了你。”
“姐妹之间,何需说连累之语?从前我一出事,姐姐便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如今姐姐出了事,妹妹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苏南卿眼眶逐渐发热,紧握住柳月棠的手:“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待我证实了之后,我一定告诉妹妹可好?”
见她还是不肯说,柳月棠便也不再多问,点点头:“好,那姐姐一定要小心行事。”
“尤其是你现在,还在坐月子,不宜多思,应该先将身子养好。”
苏南卿望向柳月棠带来的补品,有血燕,冬虫夏草,阿胶等,皆是补身子的珍贵药材。
她浅浅笑道:“妹妹隔三差五的便送补品过来,我的身子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