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初仪执却也要抛弃他。
少年似乎愣在了原地,僵硬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抛弃他?
可他不知道的是,初仪执在见他的第一面就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野心。
后来看到了他腰间的玉佩,明白了他的身份,初仪执便更清楚,他们不是一路人。
少年和初仪执分开后,他执刀剑闯入王庭刺杀自己的父皇,虽然失败了,却终于引起了他这个冷血的父亲的注意。
他的父皇已老,那双眼睛却诡异地亮得惊人。
他的父皇说:“你去大渊吧。”
当时萧庭风已经在边关崭露头角,南阙屡战屡败,几乎看不到一丝希望。
南阙皇帝恶毒地想,就让他这个最有能耐的儿子去大渊吧。
去大渊,去敌人的腹地,将他们的国都搅得天翻地覆。
战场上,南阙赢不了萧庭风。
但未必,南阙就一定会被覆灭。
胜负犹未可知。
在他到大渊京城的一年后,施浮生又遇到了初仪执。
与此同时,萧庭风攻入南阙王庭,杀死了南阙皇储。
南阙后继无人纷争不断,萧庭风彻底扬名天下。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施浮生笑了。
他真该好好感谢一下这位端王殿下,王储既死,南阙就是一盘散沙。
等父皇撒手人寰的那一日,南阙就是他的天下。
唯一让人心生犹豫的,便是萧庭风。
他太强大,强大到让人望不可及。
就算是他成了南阙的皇帝,也逃不了与萧庭风一决生死的命运。
便是此时,施浮生想到了初仪执,想到了他曾经给他用过的麻苏散。
当时初仪执给他用了麻苏散,他不仅感受不到痛,甚至还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
而当时初仪执告诉他,麻苏散其实更像一种毒,成瘾性极高,毒性极强。
若服下此物成瘾,将来一眼便可望到头。
施浮生不由想,若这东西再改进改进,将毒性和成瘾性再扩大几十倍,让整个大渊都沦陷在这麻苏散之下,大渊岂不是不攻自破?
就算萧庭风再强,可真到了那个时候,这位端王殿下恐怕也无用武之地。
所以他抓了初仪执,可初仪执却并不同意改进药效。
既然如此,施浮生只好另寻大夫,花费一年光阴才改制出了新的麻苏散。
他甚至还给它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华胥引。
只是他没想到,萧庭风和纪苭卿能这么快查到他的身上。
让他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半。
施浮生十分费解,所以不耻下问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发现华胥引的?明明连京兆尹都在我的控制之中。”
纪苭卿漠然一笑:“因为一个小太监。”
那小太监很有可能是出宫采买东西的时候接触到了华胥引,然后上了瘾。
又一个不小心将麻苏籽掉入了太后的安神汤里。
一切都很巧合,却又像是既定的命运。
纪苭卿恨施浮生,因为她的师傅被他囚禁了三年。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询问:“师傅这些年过得好吗?”
施浮生神色莫测,半晌后道:“前两年,他还是过得不错的。”
虽然被他囚禁了,但初仪执依然该吃吃该喝喝,完全不当一回事儿。
直到初仪执发现了他用他研制出来的麻苏散害人。
他想要逃,想要通风报信,施浮生又怎么会让他坏了他的大事?
于是他囚禁了初仪执。
那个有洁癖的男人在最后的一年时光里变得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他伸出手,拍了拍那座墓碑:“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想要初仪执死。”
他背对着纪苭卿,向来玩世不恭的眼睛里,终于漾起一抹难过。
初仪执的死,他始料未及。
“故事讲完了,我也要回南阙了。”施浮生转身笑着说:“那咱们后会有期?”
纪苭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施浮生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那就问吧。”
“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你原名是什么?”
纪苭卿问。
施浮生收起了手中的折扇:“纸帐梅花,休扰他三春清梦,笔墨茶灶,可了我半日浮生。”
“果然如此吗?”纪苭卿神色不动,继续问道:“那你……”
“纪卿卿,你没必要拖延时间”,施浮生察觉到纪苭卿的意图,笑了起来:“因为没用。”
纪苭卿的意图被人识破,一秒恢复了冷漠,淡淡说道:“那你就滚吧。”
施浮生反而笑盈盈地看着她:“你现在不好奇我的本名了吗?”
纪苭卿一扯嘴角:“不好奇。”
如果可以,她真想就在这里杀了他。
可纪苭卿心里也清楚得很,她打不过眼前的这个人。
如果拖延不到萧庭风带人来,她所有的轻举妄动都会是作茧自缚。
施浮生道:“等我回到了南阙,我便会是南阙下一任皇帝,届时我的本名会传遍天下,你也会知道我的本名的。”
纪苭卿无动于衷:“那我需要提前恭贺你吗?”
绕了这么大一个弯,施浮生终于说出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你要不要跟我走?”
纪苭卿一挑眉。
施浮生循循善诱:“你给萧庭风做妻子,最多也只是一个王妃,你跟着我走,你可以做皇后。”
皇后?
纪苭卿嗤笑了一声,她最烦的就是做皇后了:“谢谢,但我不稀罕。”
施浮生道:“为什么又不愿意走了?你之前不是很想逃出京城吗?”
“逃出一个牢笼,然后走入另外一个牢笼吗?”
纪苭卿不耐烦地回答道,她几乎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动手杀了眼前人的欲望了:“你要是再不走,我真的会忍不住动手。”
施浮生打量了她片刻:“你若想逃出京城,我可以顺带捎你一程,然后咱们再各奔东西。”
和逃犯一起逃走?
纪苭卿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她见眼前的男人依然固执,便干脆甩出了王炸:“我怀孕了,端王的。”
施浮生睁大了眼睛。
“有了孩子,我还谈何自由?就算我再想要自由,也得为我的孩子考虑。”纪苭卿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既为人母,自然要为孩子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