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万山望着眼前的沙盘,恭敬地回禀道。
“斥候接连几日探查,土峡关离此地六十里距离,土峡关口被破坏得极其严重,我们的人已经在加紧修复,附近山脉并无掩体可以藏匿敌军,至于蛮夷撤军,末将等人几日商议得出一个结果。”
他沉吟道,“许是,西戎不善于守城战,接连败退,丧失军心,不如直接退回草原,驻扎在最后一道关口上,前可攻退可守,草原才是他们主战场。”
礼槿澜看了眼沈宴七,“你探查的情况。”
沈宴七捧着绢帛,缓缓展开,“属下将方圆十里做了地毯搜寻,敌军从黑水城退走,经过土峡关并未有一丝停留痕迹,而是直奔草原,似乎蛮夷的撤退是一早就计划好。”
“并且属下还探查出,西戎人已经增兵,如今兵力大约在三十万左右,与撤退的士兵截然不同的面貌,毕竟撤退的士兵中了元帅的毒。”
礼槿澜猛地咳嗽一阵,横了一眼沈宴七。
沈宴七惊觉失语,急忙转换话题。
一时想不出办法掩饰。
脑中划过他近些日子在黑水城附近探查时地发现。
黑水城积雪要薄些,融化得也要快些。
“还有就是,属下觉得黑水城要暖和一些,此地更适合驻扎休养。”
礼槿澜眼眸微阖,手指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敲击得叮叮作响。
脑中整理着李万山和沈宴七的情报,一时理不出头绪。
正当空气寂静时,萧阙低沉的声音响起,“西戎像是有意图撤退,这慌乱的撤退,倒像是被我们无意打乱计划的撤离,他们定留了后手。”
礼槿澜猛地睁开眼,手指停下敲动,认同道,“我也是有此感应,赫图绝非一个善罢甘休的人,若说李将军的情报算是他撤退的理由,那也只有五分是此原因,至于还有五分定是不简单。”
众人心中一震。
礼槿澜站起身走到沙盘前站定,望着西戎王庭处。
她估摸着时间大约两月左右便会有结果,如今两军暂时休整。
她也要顾虑周全,不能放松警惕。
如今黑水城隐患让她心中隐隐不安。
“赵破虏,率全营轻骑明日清晨动身,前往土峡关训练骑兵,按照我的要求训练,毕竟接下来以骑兵为主,既然赫图要回草原打,我也要做好准备。”
她看着土峡关左侧有一片草原,也算平整,适合训练骑兵。
赵破虏张了张嘴,满脑子都是肉。
“那——庆功宴呢!这几日元帅——不见人,大家也不敢吃肉!”
她抬眼扫向下方,发现大家眼中都等着她开庆功宴。
“今夜安排下去!烤两千头羊全营开庆功宴!”
顿时大家脸上笑开花。
她可不能豪气的全用了,毕竟年关将近,到时候哪里来肉过年。
礼槿澜依旧愁眉不展,目光在沙盘上来回巡视,看地形发现可以提前部署火雷,这一仗只怕是决一死战了!
“李将军带着后军前去接应我的武器,前往土峡关埋伏,既然土峡关能驻扎,张将军也带着你的人一起去。”
“黑水城总让我心里不踏实,又不知哪里不对劲,也许是我多虑了。”
“如今黑水城剩下三万士兵,我留在此地亲自坐镇,待排查无误,我会加速赶上来!”
她看了眼萧阙,见他还杵在舆图下,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督军大人不如随大军一起前往土峡关?”
萧阙被唤醒,回过头看了眼李万山等人,神色无波,“李将军百战沙场,这点领兵之能都没有吗?本王就留在黑水城与元帅一起。”
礼槿澜还想开口说点,看了眼萧阙那满含他意的目光,瞬间闭嘴,只得点了点头。
礼云笙咧嘴傻呵呵的笑,身后的礼槿逸也同样笑的合不拢嘴。
她想着如何将两人弄走,但两人的官职在那摆着,简直让她无可奈何。
试探着询问的语气,“要不,礼青崖将军,也带着人先去?”
奈何,礼云笙鼻孔朝天,甩了她一个不悦的脸色。
“本将军作为护军都尉,自然是元帅在哪,我在哪。”
礼槿逸拿着手上令牌,一副认同的点头。
“我可是护军郎将,应该时刻在元帅身侧,自然是不能离开。”
“散了吧!今夜好好放松一番,不可耽误明日的行军,到了地方按照吩咐训练 ,不可懈怠!”
霎时,营中甲胄碰撞声震耳欲聋,一干将领执礼高声回应,“是!”
………
夕阳将大地染成琥珀色,满城飘荡着羊肉汤的香气。
演武场上挂着羊皮,数千将领围坐一圈,篝火里柴堆噼啪作响,映得每个人脸上泛着油光。
李万山设立祭祀台,让亲兵通知她前去参加。
礼槿澜慢吞吞的走到广场,李青山递给他香烛,带领着众将领敬天。
“一敬天道!”
“顺天时、不悖纲常!”
众人将碗中的汾酒泼向燃烧的青铜鼎内。
火光轰然窜起,火星四溅转瞬飘散在空中。
“二敬苍生!”
李青山神色庄重,继续高喝,“愿黎庶免于兵戈,四海承平!”
“三敬英灵!”
“祭阵亡将士,忠魂不泯,佑我军之威!”
众人将碗中的汾酒再次泼下,通鼎内燃烧起万丈幽幽火焰,令众人心中一悸。
待流程走完,将领们围坐一圈,吃着烤肉,喝着老酒。
她仰头凝望着满天星辰,听着老将们讲着战场上的趣事,时不时灌一口边关独有的老酒。
酒过三巡,场上愈发热闹。
夜风卷着酒肉香掠过城墙,飘去远方。
而她身侧的两人暗暗较劲,还能时不时听着两人小声的争吵。
“王爷还请自重些,微臣不太喜欢有人挨得太近。”
礼云笙见萧阙坐在礼槿澜身侧,非要插在两人中间,雄壮的身材,挤得三人满头大汗。
礼槿澜起身远离了两人,礼云笙见萧阙也要起身,急忙绊住他,“王爷要去哪里!”
萧阙忍了又忍。
别人可以把他当做礼青崖,他可不敢,又不敢拿身份压他。
刚好礼云笙也知晓这一点,一副你拿我如何的姿态。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瑞王只怕是居心叵测,别有用心。
“礼——将军,还请放开,本王也不喜与人亲近!”
礼槿澜一只手死死的钳住萧阙手臂,咬牙切齿的低语,“你别凑在我儿子面前,你别做梦了!”
萧阙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力道,带着力道挣脱,压低声音道,
“那可就由不得大——伯了!”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