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突然炸开剧痛!
礼槿澜低头,只见黑色火焰正从脚踝往上攀爬,如活物般啃噬着她的皮肤。
那不是灼伤,似千万只带刺的爬虫在血管里钻行,每一口都扯出神经的尖啸。
她想抓挠,却发现双手已经被火焰融化,化作无形。
每呼吸一次,胸腔里似被灌入一把燃烧的钢针,意识像被搅碎,眼前闪过幽幽绿瞳与黑气。
她想开口,却始终感觉不到声音。
“这是本尊的业火。”
“对于你这凡人足矣!过不了几日,你肉身便会死去!从此你就困死在梦境中!”
礼槿澜:!!!
而现实中。
礼槿澜躺在锦榻上,浑身滚烫,似生病那般陷昏迷。
萧阙听见没了声音才走进营帐,见着她睡得很安稳,垂眸掩住眼底的晦暗。
站了良久,才吩咐士兵将血水抬下去。
待房中血腥味散去,转身吩咐人守好营帐,去城中安排军营事务。
当火焰将她浑身烧成只剩下半透明,火焰从胸腔中窜出,黑龙俯身,“凡人就是如此脆弱,看你这样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它张嘴开合间,嗤笑道,
“你如此折磨我千年,我却只折磨你一次,你就快死了!”
临近深夜,萧阙安排好军营中事务,去远郊清洗干净才回营帐。
踏进帐中时,无意扫了眼床榻,心里忽然蔓延出一丝异样,
榻上那人——竟似没有半分呼吸起伏。
他凝眸望去,只见礼槿澜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甚至虚无。
顿时脸色大变。
疾步上前,指尖触上她额心,触手滚烫,与她苍白的面色形成骇人的反差。
“礼槿澜!!!”
他低声呼喊,声音里难掩惊慌,指尖拍打着她的脸颊,却无半分反应!
转身欲唤军医的刹那,猛然顿住,她的身份,该如何瞒住!
“怎么办!!”
回过神,急忙去翻找她的药箱。
他此次给她收整的随身之物,见她有个特别的药箱。
箱中瓶瓶罐罐罗列,他屏息辨别,将漆黑的药丸匆匆略过,直至倒出一粒泛着浓郁参香的紫色药丸。
余下不过几粒,观其色泽气息,倒不似有毒之物。
此刻他六神无主,抱着———
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
将人轻轻扶起,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
捏着药丸的手止不住发抖,放入她唇间,卡在唇中毫无反应。
将水倒入她唇间,却发现全部溢出。
他急的额间沁出细汗。
垂眸盯着她干裂的唇瓣,喉结滚了滚,仅仅一瞬,端起桌案上水壶送入唇中。
当两人唇瓣相碰,他浑身紧绷,双眼紧闭,睫毛簌簌轻颤,紧张与害怕如潮水般漫过心尖。
他的动作极其生涩,见她唇角溢出茶水,端起茶水又灌了一口,俯身再次渡水,这一次停在那滚热的唇瓣上。
当他睁眼时,一双漆黑的眼眸直直的盯着他。
霎时,他心中一慌,起身落荒而逃。
梦境中。
那火焰即将吞没礼槿澜之际,她恍惚见到现实中萧阙俯身的模样。
黑龙亦察觉她的变化,见她渐渐清醒的眼睛,继而化作星光点点,消散在梦境中。
她缓缓清醒过来,正见萧阙仓皇逃离的背影。
礼槿澜勉力坐起身,只觉浑身仿若经历过烈焰灼烧,浑身绵软无力,连发声都困难。
望着营帐外那抹僵直的身影,她张了张嘴,带着嘶哑的嗓音,“进来……”
帐外背影骤然僵住。
萧阙垂下的指节在袖中蜷成拳,耳畔的绯红却顺着脖颈蔓延进衣襟,夜风卷着雪粒刮过脸颊,心底那狂乱的躁动才按住。
站了一会,缓了口气才转身回了营帐。
他看她披散的发丝垂落,额间还沾着细汗,却在烛火里泛着柔和的光,比平时执剑时多了几分令人心悸的脆弱。
“我…我…”他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礼槿澜抬眼,撞上他闪躲的目光。
见他脸颊绯红,耳尖红得滴血,喉结滚得极快,分明是慌乱极了。
“水……”
她喉间干哑得快冒烟,舔了舔干裂的唇,想起昏迷时那青涩的触感,也止不住干咳掩饰尴尬。
萧阙转身,碰上桌案,撞倒烛台。
他握着玉壶的手指发颤,清水摇摇晃晃的洒出,再转身走来时,他已敛去慌乱的神色。
她直接伸手接过玉壶,仰头将水送入唇间,直到一壶水饮尽,她将玉壶丢在他怀中,晲了他一眼,看他一副窘迫难安的模样有些好笑。
“愣着做什么,睡觉啊!明日没事吗?”
那声音一丝波澜也没有,仿若又回到了时常那般冷淡的态度。
“哦!”
城中更声响起,帐中两人的呼吸声都有些杂乱。
气氛异常凝固。
礼槿澜睁着眼盯着帐顶,想着这荒诞的梦魔,好像只有挨着萧阙才能避开。
有时候她都怀疑萧阙给她种了蛊,而她再三确定自己并未中毒。
甚至刚刚陷入梦中能醒过来,
不是药物起作用,而是萧阙亲了她,才让她醒来的。
若是只有萧阙能解梦魔,那就更加诡异了!
黑暗中,一只手伸来。
“萧阙,要不然我把你打晕吧!”
那只手并未犹豫,直接将她捞进臂弯,掌心贴在她背后。
她能感受到他混乱的心跳,夹杂着急促的气息。
“你还有没有心!”
那几乎破碎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愠怒。
她垂眸不语,沉默片刻,“没有!”
他的手指抚过她额心,已无高热时的灼烫,想起她昏迷时掌心的温度,不太确定是药物奇效了,还是其他——
“你这一次似乎不太对!”
“这梦境愈发诡异,它好像找到能让我回不来的方法,我会尽快找到办法,如此下去对你我都不太——合适!”
萧阙浑身一震,只觉心脏抽疼。
他忽然贴近,指尖捏住她下颌,迫使她扬起脸,漆黑的夜色中,那双眼眸依旧亮得渗人。
“这一世,你不可能摆脱我!”
萧阙气息陡然加重,那是愤怒的气息。
礼槿澜的手掐在萧阙脖颈上,却在那猩红泛着雾气的眼眸中骤然松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