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伟民把门虚掩上半扇,抱着竹筐回了屋里,“李福他们上山打了些冬枣,给可可和欣欣送来了点。”
砰。
重物落地的闷沉声响起,林月柔惊讶的张大了樱桃口,“这时候能在山里找到冬枣,他们得多深入林中啊。”
“李福兄弟真是有心了。”
在炕桌前写字的两姐妹看见这绿乎乎的圆枣,赶忙凑了过来。
欣欣乌黑圆亮的眼睛中满是好奇,“冬枣?我和姐姐都没有吃过耶。”
周伟民捏了捏她的鼻尖,“待会洗干净了再吃,要是喜欢爸爸,下次进山还给你找。”
“你就宠着她们吧,早晚被惯坏了。”林月柔失笑。
虽是嗔怪的语气,可那双好看的杏眸却眯成了月牙。
她从厨房找来一个盆,圆鼓鼓的冬枣全部倒入盆中。
洗干净后,一人递过来一颗。
两小只吃的分外满足,舒服的露出两排小白牙。
林月柔手巧,而且贤惠会过日子,“我把吃不完的冬枣都留起来,放点糖进去就能做成罐头。”
“原来等到夏天也能吃,不怕放坏。”
周伟民搂着她就亲了一口,漆黑的眸底闪着亮光,“我媳妇长得漂亮又能干,老周家冒青烟了,我才能娶到你。”
林月柔脸颊泛着绯红色,“油嘴滑舌的。”
明媚娇颜愈发的动人。
周伟民莫名感觉到几分燥热,喉咙微滚。
一家四口难得都在,温馨的家中偶尔泛起青枣香和烤栗子的味道。
就这么悠哉度过了半日。
周伟民从后山拖来几根木头,坚实有力的臂膀挥舞着斧头。
三下五除二就砍成大小均等的细柴。
林月柔在屋里教两个孩子学习写字,而他则是砍柴,再铲着雪块堆积到后院。
那里冻着不少猎物,最天然的冰箱,零下几十度根本不怕肉变质。
同时,周伟民也在心里盘算着。
毕竟现在形势严峻,能搞到粮食就必须抓住机会。
赵宇那边又指明只要熊和老虎。
能买下这两张兽皮的,应该是个大主顾。
周伟民抬眼看了眼天色,打算再等等。
家里粮食不少,倒也不急于这两天。
铲雪的时候,他看见地面下陷的脚印,朱由得想起那片山丘月牙熊活动留下的痕迹。
熊要比老虎更容易抓些。
毕竟熊这东西只靠蛮力,且除了敏锐的嗅觉听觉,也没什么值得警惕的。
做好陷阱,几人合力就能猎杀。
可老虎……一旦对上,那就是生死战。
老虎脑袋上顶着的王字,可不是浪得虚名。
无论攻击性还是作战能力,都是食物链的顶端存在。
一声虎啸震慑四方。
就算身上沾染着些老虎气味,都能将狼群吓得奔走四散,可见老虎的恐怖。
周伟民不由得摁了摁眉心,“还是猎熊更容易些。”
他看那熊留下的脚印,按在雪地里的凹陷程度和宽度推测,应该是只成年的雄性黑熊。
体重少说在七百斤。
这样一来,至少需要四五个人合力围猎……
正当周伟民在后院干的卖力时,林月柔拿起扫帚,清理着院中落下的一层雪。
免得太阳出来化成水,结的冰到处都是。
“这里是周伟民家没错吧?”
突然,一道陌生的嗓音在自家门口响起。
林月柔怔住,“呃对,请问你们是?”
她迎面就对上了几个人,他们站在门槛外,穿着灰蓝布棉袄。
头上还戴着壳子帽,严肃绷着的神情隐约透出几分审视。
关键是他们腰里还别着手枪……
林月柔不由自主的抓紧了手里扫帚。
那人见她紧张防备,立时开口说道:“我们找你丈夫有点事,方便把他叫出来吗?”
看得出来,已经尽力将嗓音和表情放柔和了。
林月柔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随后连忙放下扫帚,到了跨院,“伟民,外面有几个人找你呢。”
周伟民抹了把汗,笑骂道:“估计是那几个臭小子又回来了。”
说着就从厨房桌上拿起了两瓶罐头。
他媳妇手艺好,做出来的跟外面买的没啥区别,让兄弟也跟着尝尝。
现在外面买一瓶罐头可贵……
吱呀一声。
门刚打开,看清外面几人时,周伟民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去。
麦色脸庞再次恢复成了往日那冷峻的模样,“保卫处?”
漆黑冷锐的眸底闪过凌光。
保卫处的人没事来他们这干嘛?
这身装束可不是一般人能穿上的。
更何况,他们腰里皮带上别着的是56冲子。
这玩意威力可大。
领头的男人正了正帽子,“我是保卫处副队长,卢庆中。”
“现在人证物证确凿,你殴打公社采购员,我们特意来找你问话。”
“一经属实,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
话说到后面,已然是严谨肃穆,还透着淡淡的警告。
警告周伟民不要轻举妄动。
显然是在来的时候就知道周伟民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猎户了,身手自然不能小觑。
而是从他们身后走上来的,正是早上才来过的孙海生。
他得意的抬高了下巴,脸上被刻意包扎过的层层绷带更是夸张。
周伟民忽然笑出了声。
果然,人在真正无语的时候是会笑的。
那点伤见风就好,至于包成这样?
多半是做给人看的吧。
孙海生得势的站在保卫处后,“就是他,瞧瞧他把我这脸打的,将来我还怎么出差采购!”
“隔壁县那边的粮食还等着我去调动呢。”
“几位同志可不能轻易饶了他,不仅要通报批评,还要让他蹲班子小惩大诫,否则还不知道下一个要打谁!”
孙海生鼻孔朝天,嘴里不停的说着。
比村里老娘们还能嘚嘚。
听了这话,卢庆中的视线更是不满几分,“周伟民,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周伟民悠哉的倚在自家门框上,似笑非笑的抬眸道:“我听副队长说,你有人证?”
用海参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问,立刻翘起了嘴角,“昨天跟着我的小张和小刘可都亲眼目睹了,你们村的村长还在场呢!”
“我都去医院看过了,手指轻微骨裂,而且还把我鼻梁骨额头都撞出了血!”
“你这种刁民,危害性极大!听说你是从城里被下放来的,家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