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和史真骧对望一眼。
听月落的意思,似乎真的跟赖青衫认识。
“二姐,你跟他……”火星上前,狐疑地看着二人。
月落解释:“我去苍云县探望大姐的途中,遇到杀手刺杀,是赖郎君救了我。”
“啊,有刺客要刺杀你?”
“赖郎君,你怎么来我们寨里了?”
赖青衫看到危机解除,便将长矛扔给其中一个卫士,说道:“你们寨内的苏姑姑,跟鱼庄订了货,我们把货送到贵寨,却被这位史公子横加阻拦。”
“史真骧,你什么意思?”月落急忙质问。
“这……”史真骧支支吾吾,说道,“鱼是发物,怕对……寨主身体不好。”
月落冷冷看了史真骧一眼,倒也没有多加言语。
此时,苏姑姑慌慌忙忙赶了过来,看到偏院之中,狼藉的场面,地上满是被打落的兵器,还有倒在地上哀鸣的寨人,她也是一头雾水。
“月落娘子!”苏姑姑微微行礼。
“苏姑姑,这些鱼是你订的?”月落问道。
苏姑姑看了赖青衫他们一眼,又对月落解释道:“寨主这几天胃口不好,正好昨日鱼庄有人过来,我就想着先给她订一批货,寨主很喜欢吃鱼的,就为了尝一口鲜,而鱼庄正好可以提供活鱼。”
“你有心了。”
“应该的。”
“先帮忙把鱼送进去吧。”
苏姑姑点了点头,招呼赖青衫道:“三位请跟我来。”
黑汉牵着马匹,把车拉了过去,跟在苏姑姑的身后。
赖青衫微微对着月落拱手,也跟了上去,先把正事办完要紧。
……
此处是夜枫夫人的府邸,远比一般寨民的住宅要大。
当地称为夫人邸。
光是卫兵就有两三百人,其余伺候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厨房也比较大。
厨子就有十几个人。
“把鱼都倒进池子里吧。”苏姑姑吩咐。
厨房有个巨大的水池,黑汉和贺兰墨一起,将水箱一只一只搬下车来。
赖青衫拿着水箱,连鱼带水,一起倒入水池。
虽然路上颠簸了半天,但这些鱼都没死,在水池里还是活蹦乱跳的。
“这些都是鳜鱼,要不要称一称?”黑汉问道。
苏姑姑笑道:“不用,我信得过白老爹,你们说个价格。”
黑汉不禁看向赖青衫。
来时,白老爹也没跟赖青衫说过价格,但料想卖给青蛮寨的鱼,肯定要比苍云县本地要贵一些。
毕竟这么大老远送过来。
何况,青蛮寨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差钱的样子。
“咳咳,鳜鱼嘛,一斤算一百文吧,黑汉,这些鳜鱼来时都称过了吧?多少斤来着?”
黑汉被他一斤一百文,吓得不轻,微微缓过神来,说道:“大概三十二斤吧,就算三十斤吧。”
“那也就三两银子!青龙鱼嘛,有些少了,一斤二两吧?”
“青龙鱼总共三条,八斤左右。”
鲤鱼、鲫鱼这些都是比较常见的便宜货,不值得运一趟,所以这次运过来的鱼,都是比较珍贵的。
林林总总,算了一下,竟有八十两。
苏姑姑也很爽快地就跟他们结算了。
过了一会儿,就见刚才跟着月落的丫鬟过来,说道:“赖郎君,二娘子请几位过去。”
赖青衫点了点头,跟着丫鬟去了东边一处竹寮。
月落备好了一些茶水,邀请赖青衫他们入座,火星陪在一边。
“赖兄,刚才多有得罪。”从月落那儿得知了情况之后,火星意识到错怪好人了,端起茶杯,“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赖青衫倒也没有跟他一般见识,到底是月落的弟弟,举杯示意:“不打不相识。”
“以后少跟史真骧混在一起。”月落忍不住指责弟弟。
火星嗫嚅道:“他是龙岗史家的人,书香门第,阿妈好不容易请他过来,给族中子弟讲课的,阿妈让我给他执师礼,说不定以后还能考个进士。”
“呵,他都没考中进士,凭什么能让你考中进士?”
月落对史真骧颇有揶揄之意,又对赖青衫解释:“我阿妈虽被朝廷封为三品夫人,但这个封号只能世袭给一个人,而且我们族内的规矩,素来传女不传男。”
“大姐嫁给了苍云县的县丞,现在大概会在我和阿嫂之间挑选继承人,火星是没有份的。所以我阿妈才让他,还有族中子弟一起,跟着史真骧学习汉家典籍,希望以后他们能够参加科考,这样也是一条出路。”
青蛮寨虽是蛮族,但不是与世隔绝,旁边都是汉家的城镇、乡村,经常来往,互通有无。
知道通过科举,便能步入仕途,获取富贵。
又由于青蛮族尚未完全脱离母系社会,因此寨主之位和夫人封号,都不可能让男人来继承,但儿子也是亲生骨肉,夜枫夫人便想给他们谋一条出路。
族内如果多出几个进士,未来进入官场,家族自然越来越兴盛,对青蛮寨也是好事一件。
而龙岗史家,在鹿鸣郡很有名,是数一数二的书香门第,夜枫夫人将史真骧请来授课,也就理所当然了。
说话之间,苏姑姑又过来了,欠了欠身,说道:“二娘子,寨主请赖郎君过去。”
“赖郎君,请。”月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赖青衫、贺兰墨、黑汉随即起身,月落和火星走在前面,三人跟着一同来到正厅。
厅上。
一个四十几岁的妇女,身穿青黑色大长袍,坐在一张宽大的竹榻上。
底下,已然坐了几人,竹桌、竹凳。
史真骧赫然就在其中,想来夜枫夫人对他极为看重。
“见过夜枫夫人。”赖青衫作揖。
“呵,赖郎君,我听说你是月落的救命恩人?”
“夫人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你要什么赏赐?”
赖青衫淡然道:“义之所在,不倾于权,不顾其利,我救月落娘子,只是路见不平,当时也不知道月落娘子什么身份,更不是图夫人的赏赐。”
这几句话说的着实漂亮,让夜枫夫人不由得对赖青衫又打量了几眼,说道:“好一个义之所在,想来赖郎君也是个读书人。”
“呵,夫人可能误会了,他算什么读书人?不过只是个渔夫而已。“史真骧忍不住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