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孙氏怎么哀求,李振轩如何哭闹,李慕和宋依都没有松口一步。
安平侯见状,阴沉着脸代小儿子写了休书。
印章盖上的那一刻,他怒气冲冲将休书甩给李慕。
“这回你满意了?”
然后拂袖而去。
李慕并不在意安平侯的态度,或者说从小到大见过太多次这样的安平侯,他已经学会了不在乎。
将休书看了一遍,然后将其中一封给了孙氏。
“我会安排人帮你收拾东西,你今晚就离开侯府吧,以后你不再是安平侯府二少夫人。”
孙氏攥紧了休书,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恨意地瞪着李慕和宋依。
声音尖锐,“凭什么你们说休了我就休了我,这休书我不认!
我要等夫君回来,除非是我夫君亲手写的休书,否则谁也别想把我赶出侯府。”
李慕晃了晃手里的休书。
“休书一式两份,明日一早我就会去衙门登记归档,白纸黑字,你已经不是李家妇。
你若是不走也可以,我一会儿就打发孙家人来接你。”
孙氏眼中闪过一抹强烈的惊慌。
她父亲虽然是太常寺卿,但她只是孙家一个庶女,生母在孙家靠着做小伏低才勉强有一席之地。
若是孙家知道她被休了,根本不会派人来接她,只会派人直接送二尺白绫来!
不,她不能回孙家。
更不能让孙家知道她被休的事情!
孙氏攥紧了休书,拉着哭哭啼啼的李振轩,连忙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李南柯,李慕和宋依。
李慕和宋依对视一眼,夫妻二人脸上都没有笑意。
李南柯好奇地问道:“爹爹你真的报官了吗?”
先前他们商量的时候,明明爹爹和娘亲都是反对报官的。
李慕摇摇头,轻轻吐出一口气。
“骗你祖父的,这件事毕竟牵扯到公主,真闹出来,爹爹怕皇后会对你心生不满。
唉,只是如此以来,就没办法将宋慧牵扯出来。”
提起宋慧,宋依咬咬牙。
“她这次倒聪明,知道隐身幕后,将孙氏推出来在前面行兴风作浪,她的心肠真是坏透了。”
李南柯十分赞同。
“其实就算咱们报了官,应该也查不到她身上,这件事她安排得太巧妙了。
香囊是二婶绣的,送的时候是左相家的管事妈妈,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直接插手。”
就算真的牵扯到她身上,也不过就是打几板子。
太便宜宋慧了!
早晚有一天,她们一家人所遭受的一切,都要一一还给宋慧!
李南柯不想让父母再担心,直接换了话题。
“爹爹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祖母那边还好吧?”
李慕道:“我听说你祖父来了咱们院子,生怕你们娘俩吃亏,就赶紧回来了。
不过有孙妈妈在那边支应着呢,咱们快去瞧瞧。”
一家三口连忙去了贺氏住的正院。
鬼柳已经开完了药方,正在外间坐着喝茶。
见李南柯他们进来,便放下茶盏,不等问便直接开口。
“你祖母常年心情郁结导致气血通行不畅,身体虚弱,加之前些日子屡次受到刺激,所以才会缠绵病榻。”
这话跟以前说的大夫并没有太大差别。
李慕有些失望。
李南柯却心中微动。
常年心情郁结?
祖母她心情一直都不好么?
可祖母平日里言语温和,对小辈慈爱体贴,看不出来心情不好呀。
“病人第一次发病是受了什么刺激?”
鬼柳问。
李慕和宋依茫然一瞬。
李南柯回神,率先反应过来。
“祖母养了很多年的猫去世了,祖母很伤心,晕倒了,然后就病了。”
宋依也想起此事。
“对对,是有这么回事,没几天家里就遇上了抄家的事,婆婆她再次受了刺激又晕了过去。
之后身体越发虚弱,偶尔会有咳血现象。”
提到抄家,李慕神色懊恼。
“都怪我不好。”
鬼柳抬手不耐烦打断,“是让你们说事实,不需要在我面前检讨。”
李慕一腔懊恼和伤心戛然而止。
宋依轻轻拍了拍他。
李南柯接着道:“后来祖母为了护着我,与祖父起了冲突,便加重了病情。
先生,祖母的病很棘手吗?”
鬼柳挠挠乱糟糟的头发,摇头。
“若是一般的大夫,定然觉得棘手,告诉你要安心静养,喝药调理。”
李南柯点头。
之前的大夫确实是这样说的。
“先生的意见呢?”
鬼柳嘿嘿一笑。
“我嘛......药还是要吃一些的,我已经开了方子,照着吃,但最重要的疗法不是吃药。”
李南柯,李慕和宋依三脸茫然。
“不吃药怎么治病?”
鬼柳指了指外面的院子。
“把院子里的石板掀开一些,弄点菜园子,以后没事就在院子里种花种菜。
多出去走走,心情好自然百病消!”
李南柯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鬼柳一脸肯定。
李慕压低了声音问宋依,“可儿这是哪儿找来的大夫?怎么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
从来没听说种花种菜能治病的,不会是个庸医吧?”
宋依神色尴尬地扯了他一下。
“胡说什么,这位可是名满天下的神医鬼柳先生!”
“什么?你说他......他是神医鬼柳?”
李慕惊的嘴几乎能塞个鸡蛋进去,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一身灰扑扑的衣裳,头发像鸡窝,胡子乱糟糟的老头竟然是神医鬼柳?
鬼柳从下到上扫了他一边,胡子微翘。
“怎么?你对我有意见?”
李慕连忙摆手。
“不.....不敢有。”
“呵,那就是有,不敢说喽?”
李慕......
李南柯扑哧笑了。
“先生别逗我爹爹了,还请先生为我娘亲也把把脉,我想要娘亲给我生个弟弟或者妹妹。”
宋依脸色微红,对鬼柳微微福身。
“不瞒先生,我这四年多吃了无数补药,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还请先生给看看。”
鬼柳示意她坐在对面,一手捻着胡须,一手切住了宋依的脉搏。
片刻,倏然睁开眼睛,示意宋依换了一只手。
两只手都诊完脉,他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宋依神色忐忑。
李慕追问:“先生,我夫人的脉象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鬼柳揪着胡须。
“就是普通妇人的宫寒而已,但也不至于到了怀不上孩子的地步,真是奇怪!”
宋依和李慕一脸茫然,刚要问什么,鬼柳忽然一把拽住了李慕的手臂,摁住了他的脉搏。
片刻,他松开手,嘿了一声。
“就你这样......你们能生得出孩子才有鬼!”